塔利班席捲阿富汗 中巴印三國地緣形勢遇變局

撰文:茅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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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8月中旬,阿富汗塔利班部隊一周連下近二十省,接連奪取坎大哈、赫拉特等具備政治影響的大城市。坐鎮喀布爾的阿富汗總統加尼(Ashraf Ghani)等首腦已在焦頭爛額中固守城垣,並向塔利班方面遞交和談新條件。在戰火逐漸逼近之際,中、美、英、法等大國先後發布撤離通告,撤出僑民。

但有一個國家卻反其道而行之,這就是在7月11日調動軍機向阿富汗政府軍緊急提供軍援、又在7月下旬至8月中旬接連傳出「出兵阿富汗」動向的印度。到8月12日,印度人民黨(BJP)元老、外交耆宿、前內閣部長斯瓦米(Subramanian Swamy)博士還呼籲莫迪(Narendra Modi)當局應「出兵兩萬保護喀布爾」。

印度這種迎難而上的舉措有穩固其「戰略合作伙伴」的意味。2001年美國入侵阿富汗,塔利班被趕下台後,印度對阿富汗進行了長達20年的鉅額投資,總投入超過30億美元,還依靠北方聯盟政府時期的交情,與阿富汗政府建立了牢固的經濟和防務關係。就近期發生的巴基斯坦達蘇水電站襲擊事件一案看去,印方甚至還有佈局阿富汗應對中國的思路。

對新德里來說,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ISI)扶植塔利班奪取政權的經驗讓其大受啟發,這使得印度開始在軍隊和情報兩方面於阿富汗扶植自己的人馬。

首先,印度從2003年開始在國內建立訓練營,幫阿富汗新政府整訓「國家安全部隊」,即包括其政府軍在內的全部武裝力量。美國也發現了印度為阿富汗提供的「長期能力建設」(long-term capacity building)計劃,並覺得此舉可以為自己所用。

美軍、北約部隊從2014年開始調整阿富汗建軍思路,從培養正規軍事指揮員轉而培養「特種作戰」專業幹部。這種很容易由印度陸軍和印度軍警執行的工作也隨之大行其道。到2021年,已有數以千計的阿富汗軍、警、憲人員在印度接受基本訓練,使之可以配合駐阿富汗北約部隊採取針對塔利班的「治安戰」。從2016年開始,印度還專門為阿富汗陸軍和空軍整訓了一批女軍官,以此向媒體展示喀布爾當局的「開明」一面。

其次,為對抗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借塔利班武裝對阿富汗的滲透,印度開始在阿富汗建立政府級別的情報網,即2002年後確立的阿富汗國家安全局(NDS)。

2002年確立的NDS不僅擔負了新德里與阿富汗塔利班交涉的工作,它還能為印度收集從阿富汗到伊朗一線的各種情報。新德里為避免巴基斯坦滲透,還專門以其調查分析局(RAW)等情報機構的工作經驗整訓了一批阿富汗特務。印度觀察家雖然認為NDS研究和分析能力有限,但仍對其「高度軍事化」的組織抱以讚許。

印度與阿富汗合建的薩爾瑪水壩成為阿富汗政府軍重點防禦的基地之一,此地也是阿軍為數不多能取勝的場合。而今,此地已易手。(liveumap網頁截圖)

根據主要來自巴基斯坦一方的說法,從2009年開始,RAW還採取了對包括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數十家組織的援助、扶植、整訓等工作;而作為印度情報機構的延伸,NDS參與了訓練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武裝人員的工作。由此捲入了印、巴兩國彼此扶植的代理人戰爭。

問題也隨之而來,隨着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武裝投入「中巴經濟走廊」、「一帶一路」等相關工程,鑑於中印關係的轉變,NDS的可能角色也惹起巴方的指責。

以2018年11月23日,巴基斯坦分裂組織「俾路支解放軍」(BLA)襲擊中國駐卡拉奇領事館為標誌,就被指是印度情報部門及其麾下阿富汗情報機構開始對在巴基斯坦的中國目標展開行動。

到2020年,印巴在克什米爾地區的滲透與反滲透讓新德里開始調動其在阿富汗的勢力。與阿富汗直接交界,又與阿富汗有相同民族,還有「一帶一路」、「中巴經濟走廊」相關工程的的開伯爾-普什圖省,在地緣戰略分析上亦被認為會成為印度實施「特種行動」的目標。

其中,2021年7月14日發生,造成中方9人遇難,27人受傷的達蘇水電站爆炸事件,近日亦招來巴基斯坦當局直接有印度和阿富汗當局的參與。不過,這也是巴方一貫的說法,以往的類似指控都曾遭到否認。

無論如何,新德里方面對於介入阿富汗事務保持過理智心態。在7月22日,印度外交部發言人巴奇(Arindam Bagchi)專門發表了一通只談承諾,不提出兵的演講。這讓同期阿富汗總參謀長(即總司令)前往新德里搬兵求援的訪問一無所獲。

但對新德里來說,從2011年開始加深的傳統印、阿關係已再次面臨不確定性:美國撤軍已實際上改變了阿富汗的力量對比,迅速佔領了大片地盤的塔利班有望取代現政府,事已至此,新德里仍有可能會為了數十年的沉沒成本,為其反制巴基斯坦的前線基地採取些令外界驚愕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