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選】爆菲永醜聞挑戰貪腐潛規則 百年《鴨鳴報》政客怕怕

撰文:黃家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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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不奸,選民不愛?法國退休法官阿爾方(Eric Halphen)曾負責調查與前總統希拉克(Jacques Chirac)有關的公共房屋醜聞案。他曾表示,貪污在法國不是壞事,「法國人喜歡唯利是圖的人,和會冒險或走『法律罅』的政客,因為這證明他們夠狡猾去照顧選民。」
當年公共房屋案牽連甚大,多達47名被起訴,當中包括數名前部長級官員,希拉克亦被傳召作證,不過他拒絕出席。阿爾方當年就斷言,這不會最後一單高官貪污案。的確,今年總統大選,共和黨候選人菲永(François Fillon)未上台就被當地專爆政客醜聞的《鴨鳴報》揭發聘請妻子及兩名子女作助理,被指私相授受。法國的貪污問題為何嚴重?《鴨鳴報》又有甚麼來頭?

法國總統大選將於4月舉行初選,民眾為熱門候選人製作卡通人像,左為前經濟部長馬克朗,中間為共和黨菲永,右為極右政黨國民陣線領袖馬林勒龐。(路透社)

    法國政治精英「不可觸碰」

阿爾方在2002年為抗議希拉克獲免受檢控而提早退休。他在2005年公共房屋案件審判後,接受英國《每日電訊報》訪問,指出即使經過如此嚴重的貪腐案件後,法國的政治精英仍然是「不可觸碰」的,法官難以調查高級的政客,因為在同一個社會圈子生活。

「有幾間企業告訴我,儘管法庭案件及醜聞爆出,舊有一套的貪污、回佣及賄賂系統仍然完好無缺,任何人想保證可以取得公共業務的合約,就要玩這個遊戲。」他又指出,在庭上的被告都是中介人,若審判是關於一個政黨有否牽涉貪污,政黨領袖理應要受質問,但法官不敢追擊高層人士,是「潛規則」;即使他自己在調查案件時也被跟蹤、竊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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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份之三的法國人認為國會領袖及政府高官都有涉貪。(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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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狀況不是發生在制度有明顯缺憾的國家,而是在比較先進、歐洲第二大體系法國,而且事隔十年情況也沒甚改善。根據監察貪污腐敗的國際非政府組織國際透明組織(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2016年的廉潔指數,法國在176個國家中排名23,雖不算太差,但在西歐國家中,僅高於葡萄牙、意大利及西班牙。報告又指,四份之三的法國人認為國會領袖及政府高官都有涉貪。

法國政客貪污案可謂層出不窮,共和黨之中,除了今次爆出醜聞的菲永,去年與菲永競爭成為黨的代表候選人的波爾多市長朱佩(Alain Juppé),2004年因希拉克年代的公共房屋案被判有罪;前總統薩爾科齊在2007年競選總統時,涉嫌收取來自法國女首富、歐萊雅集團繼承人Liliane Bettencourt的非法政治獻金,被菲永揶揄:「有想過總統要接受警察問話嗎?」即使在共和黨以外,極右政黨國民陣線領袖馬林勒龐(Marine Le Pen)的財政亦不清不楚,她被指假聘用歐洲議會助理,但其實為她的政黨在法國工作。

前法官阿爾方曾指法國選民對政客的廉潔沒有要求,令貪污問題持續。(美聯社)

    第五共和增加總統權力

有分析認為,法國貪污問題,源於前總統戴高樂(Charles de Gaulle)在1958年上場後修憲,削弱了議會權力,同時增加了總統的權力,總統減少受國會牽制,成為第五共和國。戴高樂原意是減少在第四共和國期間的政府不穩定狀況,但卻被後來的總統利用為濫權貪污的工具。

另一方面,法國的反貪制度備受批評多年,2014年歐盟報告指法國在競選制度上有漏洞,司法制度亦不夠獨立,政壇亦沒有改變貪污文化的意願。

    ​反貪制度有漏洞 議員聘請家人非違法

就以菲永醜聞為例,他被指在1998年至2007年擔任國會議員期間,僱用妻子佩內洛普(Penelope Fillon)及一對子女做掛名助理,合共白支數十萬歐元薪金。大部份西方國家都禁止政客聘請親人,但在法國此舉卻並非非法,577名國會議員中,115人聘請一個或以上的家庭成員出任「助理」。菲永被指違法的,只是他的妻子被懷疑沒有履行助理的工作,他的一對子女還未是律師便被以律師資格聘請。

去年法國終落實反貪法案薩潘第二法案,但大部份的法例都只針對總統以下的政客,即對權力最大的總統仍未加緊監管;圖為現任總理奧朗德。(美聯社)

    去年落實新反貪法 惟未加強對總統監管

去年法國終落實反貪法案薩潘第二法案(Sapin II Law),首次成立反貪機構,要求國會議員向公眾公開員工的薪酬,及加強保護告密者。有關法案被視為反貪重要一步,但大部份的法例都只針對總統以下的政客,即對權力最大的總統仍未加緊監管。

    《鴨鳴報》逾百年歷史 以爆政客醜聞為主

在這樣的背景下,媒體作為第三權監察政府的功能便甚為重要。今次爆出菲永醜聞的,是有102年歷史的《鴨鳴報》(Le Canard enchaîné)。這份周刊多年來針對法國政商界的醜聞,為了時常爆猛料,編輯部做好保護好消息來源的功夫。周刊令不少政客的政治生涯完結,是貪污政客的「剋星」。

如1979年《鴨鳴報》報道當時的總統德斯坦(Valéry Giscard d'Estaing)曾收過中非總統30卡鑽石。德斯坦抱「清者自清」的態度面對,結果他在1980年的大選中無法連任。朱佩也曾在1995年被《鴨鳴報》爆出與兒子住在巴黎市政府福利房。2005年,前農業及經濟部長Hervé Gaymard被該報爆出財政部支付他1.44萬歐元房屋津貼,而他自己的巴黎公寓卻在出租,每月收取2300歐元租金,數天後他便辭職。

今次菲永被爆醜聞後,為法國大選增添不確定因素。然而回顧阿爾方十年前的批評,指法國選民對政客的廉潔沒有要求,令法國貪污問題持續,未來有沒有更加影響選情的消息爆出仍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