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紋身經驗即挑戰身上起草圖 紋身師︰客人任我發揮

撰文:鄭雪怡 胡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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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地對紋身或還存在思想上的枷鎖,對紋身漢亦存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紋身在香港似乎被一系列古惑仔電影影響,一塊塊大圖案刺在背部或手臂,刻下的除了是墨水,還有一片片傳統社會中的壞印象。香港人對紋身文化存在疑問,面對不理解的事,香港人普遍的辦法就是拒絕。直到香港人的共同男神黃子華來了一幅潑墨紋身,才好像神來之筆一樣叫人對紋身這回事另眼相看。
攝影:陳焯煇、受訪者提供部分圖片

紋身機、針頭、墨水、marker筆等等,Murk的「搵食架生」貴精不貴多。

紋身變成一種藝術表現,除了是因為當中代表的某種叛逆文化,亦是一種對自己身體產生注視的體現。這種偏門文化從古到今一直存在,近幾十年更慢慢流入大眾的主流生活,在香港也逐漸從偏門換成普及。讓這種本身極端地被視為只與黑道中人、社團人士、叛逆少年和搖滾明星拉上關係的事項,一步一步寫進大眾生活畫面之中,全靠持有正面風評的名人藝人明星效應。

如身上的一塊紋身讓人剎那被標籤,那不就如以外表取決一個人的成敗一樣膚淺?與其說紋身是種裝飾,不如說紋身除了是一種表達自我的方法,也是一種自我態度的呈現。態度如果形象化,還真是辦得到的。紋身更甚的不是一場只為外露的表現,也是對某個階段的自己的一種肯定。外邊的人永遠不如你一樣了解你身上的圖案或字符,這一切都像你的過去一樣印證你一路走來的成長。香港愈來愈能以開放的態度去面對紋身這回事,脫下有色眼鏡和舊有文化觀上的規範,洗去古惑仔電影中的彪形紋身大漢印象。紋身除了是種文化表現,亦是一種藝術。

Murk笑言很怕痛,而他身上的紋身來自五湖四海,風格各異。

15世紀西方流行玩意

紋身在15世紀的西方可算是非常流行的玩意,最大目的是,它能夠讓你的身體與別人的身體輕鬆地被分辨,亦因此成為當時船員或航海人士流行的習慣。紋身之所以與當時流行的船員行業扯上關係,無非是紋身不會「失蹤」亦不會為你的行裝「加磅」,無額外負擔的同時又永遠不會遺失。後來航海的人多了,亦成就一系列熱愛收集不同異國風情作品的紋身愛好者。而紋身早在中國古代的記載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畫面,名為黥刑的刑罰就是在罪犯面上刺上記號,用永久不滅的烙印證明他們曾經犯罪。中國部分少數民族亦曾有在臉上和身體紋身的風俗;或是一種信仰、一種保佑。幾百年後紋身更漸見流行,除了是玩意亦是一種表現。後來亦有黑道中人或社團背景人士喜愛以紋身彰顯膽識,「左青龍」或「右白虎」都是一種勇武的記認,勇猛又威風。但紋身,又豈止如此?

紋身,對每個「持有者」來說都擁有萬縷千絲的解說和意義,除了讓你變得與別不同,亦能是一個鼓勵或紀念性的動力。如果說得太一面倒,似乎亦對紋身本身和紋身業界欠缺公平。文化和藝術,實在要持寬敞和開放的心才能讓創意和表演方式有更美好的呈現。

手臂架配上枕頭,如此簡單工具已經可以包辦全臂紋身。

曾任職平面設計的歐文禮(Murk)修讀設計出身,兩年半前成為全職紋身師。「紋身是一幅畫,不過它畫在身體。」對他來說紋身和繪畫一樣都是單純的藝術,只是載體不同;紋身的畫布就是皮膚。Murk喜歡將紋身橫跨整片手臂或背部的大幅圖案,也就是香港人俗稱的「炸手」和「炸背」。對他來說,最基本的工具是紅色原子筆和marker。Murk喜歡直接在客人身上起草圖,「我在需要精密比例,或是100%還原的圖案才會用上轉印紙;但大部分時間我都會直接起草圖;有時客人會任我發揮。」曾有紋身師質疑他投身紋身短短兩年便挑戰白手起圖,但他倒是覺得這樣才自然,「每個紋身師都有自己的風格和特色,我覺得不須辯論,大家看到最後的成品便會知道我是否適合他們。」

新式紋身機,所有摩打儀器等都已放入機身中,只需更換不同針頭便可紋身。

凡士林也是重要工具

(上)用摩打推動的紋身機,上方的簧片會不斷跳動,帶動針頭擺動。(下)新派紋身顏色眾多,Murk有時也會做彩色紋身,但他始終鍾情黑灰色素描風格紋身。

日本稱為「手彫り」(意指用手去雕刻)的紋身用針在皮膚上不斷刺,現時日本還有碩果僅餘的職人以此技術引以自豪。但下針力度不平均會影響紋身效果、下針太深亦會形成疤痕。從前的紋身需要用針沾墨,也是「刺青」二字的來源。後來電動紋身機的出現,讓紋者和被紋者都有更舒適的體驗。紋身機靠摩打令針頭上下擺動,從而將顏料刺入表皮層的基底,讓顏色永久保存。不同的針頭各有任務,粗幼有序,用來滿足不同圖案的需要。單針用作描繪細節,特別需要精神、心機和細緻的手腕;排針則負責上色,適合大面積的處理:一切就通過轉換不同粗幼的針頭做出多變的紋身效果。紋身的深淺色來自針頭的擺動速度和手部速度的配合,亦是紋身師必須掌握的技術。「如果轉動太快但手動得太慢,紋身圖案會化開,亦會傷到皮膚;針頭擺動和手部移動要配合,快慢如是。皮膚的紋理、彈性都會影響上色效果,例如肩膀附近的皮膚較有彈性,紋身時便要特別留意;通通靠經驗。」

用作去除多餘紋身墨水的清潔用品,是Murk愛用的牌子。

Murk鍾情單色素描,但處理時要選夠實色清晰的墨水;如果黑色墨水質素欠佳的話亦容易讓紋身變色。如果要將墨水以顏料比喻的話,他解釋說自己愛選用的是「油性顏料」,好處是一刺上去便見實色。或者你沒想到凡士林亦是紋身的用具之一,Murk在紋身前會在皮膚上抹一層薄薄的凡士林,好處是讓他容易抹去多出的墨水,同時亦可阻止血液四處流動。畢竟紋身會帶來皮膚的細微傷口,有時流血實在難以避免。「紋身師最重要一定是做好衛生。」他一再強調,水要是食水、工作枱常備酒精噴霧,每次紋身前要戴上即棄手套,用保鮮紙包好紋身空間,每個針頭用完即棄。「外國有些紋身師甚至會當紋身是手術般看待。」外國也有針對紋身的止痛塗抹產品,幾乎可以讓痛感全失;紋身的過程和工具在這些年來不斷進步和提升,大家都對這塊「永遠」的圖案和字符注入更多的精神信仰和表現自己的力度。

雖說有激光除紋身的服務,但「紋了又卸」這回事總不會是方便、簡單、快捷的過程。「正因為紋身是永久的裝飾,所以紋身師一定要有責任心。」Murk認真的說。雖然技術和工具歷年來不斷進步,但外間對紋身師要求始終不變:器材、技術、想像力、耐性、專注,永遠缺一不可。

說到底,除了裝飾的成分,紋身在裝飾以外其實還可以存在更深意義。

紋身圖案的寫實風格,源於Murk紮實的繪畫功力。
Murk的「炸背」作品,可見他對單色的光暗位運用。

歐文禮(Murk Au)

曾任職日資公司的平面設計師,同時是樂團主音歌手,有超過15年專業設計和繪圖經驗。兩年半前轉為全職紋身師。擅長畫畫,因此創作的作品多為大面積紋身,熱愛單色暗黑素描風格,堅信紋身是一生一世的事,因此紋身師要很有責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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