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紋身的女孩:我不介意一輩子做紋身學徒! 

撰文:方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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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為下午4時許,當大部分人已工作了大半日時,紋身師學徒陳蘊婷(Lily Cash)此刻才回到店中,坐在櫃枱上選播音樂與午膳。滿是紋身,打扮得懷舊的她與店內古典的設計裝潢及所播放的音樂相當合襯。
作為紋身師學徒,她與她的產品——紋身——或會予人有些壞、不太正經的印象,但從Lily Cash的說話及態度看,一個人的本性如何,並非單靠身上的圖案便能告知。
(攝影︰林振東)

身為紋身師學徒的Lily Cash是紋身師,亦是一名紋身愛好者。

堅持態度 讓男友跌眼鏡

有時,Lily Cash會從網上找來喜歡的作品作參考。

在Lily Cash還陶醉於音樂世界時,2名同為紋身師學徒的男生正猶豫着,喃喃地向師傅求救,接着一名戴上誇張的大耳環、滿頸滿臂以至每隻手指皆是紋身的男人便聞風而至,接過洋蔥紙,邊畫邊解說:「怎樣記位呢?圖案不會在對外的臂面上斷開,因此紙的縫合位會在手背上。我們要把手臂包好,記下手腕與手跟位,然後要弄清楚圖案的正、背與側面。」他在紙上畫上記號後,一張紋在手臂上的平面圖便製作完成,2位學徒就可在紙上設計紋身圖案。

這位紋身店的老闆兼紋身師Karl,把畫上玫瑰花圖案的砂紙影印至浮水印紙後,便走到屏風後預備用於紋身的器材和顏料,並介紹他旗下的3位學徒,「那2個男生是我的學徒,學徒是要付學費給我去教的,Lily Cash都算是吧,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就不收她學費了。正常來說,學徒學了2至3年就可晉升為紋身師。我們通常下午3至4時才開工,每日有1至2個客,紋身時間不超過5小時,其餘時間用來畫圖,設計要思考,因此所用的時間比起正式紋身時會多些。」

堅持態度 讓男友跌眼鏡

有紋身的人,走出來總帶有些「江湖」味道。

「誰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沒有男朋友的!」Lily Cash暗爽地否認,又甜笑地繼續埋首工作。飯後不久,她已離開電腦,回到她日常的位置開始工作。看着她把洋蔥紙放在平板電腦上繪製圖案的陰影,邊畫邊分享自己的紋身故事:「我第一次紋身是在16歲的時候,當時我有一位女朋友,有日她把我的名字紋上身,那刻我就被她刺激了,但我就沒有紋上她的名字,而是紋了『Way To Shine』這句話,這是中學老師寫給我的,我覺得很有意思。我即將會紋另一些圖案蓋住它了,但我會在身體另一位置再度紋上它;而那個她現在已結婚了,她的先生常勸她將我那名字的紋身洗掉或蓋掉它,但她仍是不肯。這樣說,彷彿在訴說一個愛情故事般。」

Lily Cash在玩電腦之際,她的師傅和同學在研究如何畫一張手臂平面圖。

「有說紋身會上癮,我很同意,因過程完結後我便忘記當時有多痛,只會覺得身體有其他空間,就想再紋上一些東西。隨後我太喜歡紋身了,就成為學徒,跟Karl一起了一兩年後,我才決定要學,他一開始覺得我只是貪玩,但我就堅持至今。」

現在,Lily Cash成為紋身師學徒已屆一年半了。不用為客人紋身的話,她就坐在這個位置上,畫出自己喜歡的圖案,畫好了就把它們放上Instagram上,看看有沒有人對新設計感興趣。日復日地畫,她至今已儲下數百張作品。藝術家總有代表作吧,但她不加思索地回答「沒有」,甚至,此時在她筆下即將完成的女人,也不是她杯茶,她說:「這不是我平日的風格,我在嘗試不同的畫風。之前的就可愛一點,顏色多一點。」

據Karl所言,學師既需時,亦得交學費,但生計問題倒不是Lily Cash的苦惱,她隨意地說:「那兩位學徒都有兼職在身,我雖沒有,但我有男朋友嘛!」

紋身師學徒制—— 與理髮師等職業的學徒不同,紋身師學徒是需要繳付學費才能入行的;至學滿後,他們可選擇留在師傅的紋身店工作,或是到別處去。紋身師會與店主以拆帳形式分配收入,視乎師傅年資,無論是五五還是八二分帳皆有。
戴上手套和口罩才工作,配以店舖的懷舊氣氛,令這裏活像一所舊式的手術室。

事前準備費時更久

紋身師和紋身愛好者,當然也喜歡追看紋身最新潮流。

把圖案畫好及上載至社交平台後,Lily Cash便步入屏風後的紋身區中,開始為預約於6時前來的客人張羅器材顏料。她不斷抽出保鮮紙,先把它鋪在枱面上,然後又將燈罩、燈掣、枱面、電線、紋身機、藥水的瓶子及客人的枕頭逐一包上,幾乎任何想得出紋身所涉及的工具,都要包上保護紙。「因紋身會製造傷口,會有滲血的情況,我們不知道客人會否帶病在身,因此我們要把所有東西包好,有機會沾血的地方我們都要做預防。」Karl幫她架起床,她就把即棄紙張鋪在床上。

許多顧客都瞻前顧後,上一寸還是左一厘米,都要想清想楚。

把圖案畫好及上載至社交平台後,Lily Cash便步入屏風後的紋身區中,開始為預約於6時前來的客人張羅器材顏料。她不斷抽出保鮮紙,先把它鋪在枱面上,然後又將燈罩、燈掣、枱面、電線、紋身機、藥水的瓶子及客人的枕頭逐一包上,幾乎任何想得出紋身所涉及的工具,都要包上保護紙。「因紋身會製造傷口,會有滲血的情況,我們不知道客人會否帶病在身,因此我們要把所有東西包好,有機會沾血的地方我們都要做預防。」Karl幫她架起床,她就把即棄紙張鋪在床上。

衛生程序做妥,她就張羅顏色和為圖案印製浮水印紙,好讓圖案可暫印在皮膚上,在正式紋身時只需照着來畫就可。由開始準備至今已是6時許,因此她也不禁說準備的時間實比紋身的時間多。

客人遲了少許到達,但這不代表她便可立即開始紋身,因正巧客人「兩手空空」,拿着浮水印紙放在手臂上試位,在鏡前打量,不知應該紋在哪裏。面對猶豫的客人,Lily Cash便會跟她討論紋的位置,「許多人都是這樣,除非是像我一樣,已紋了不少圖案,就很清楚要填哪個空位,否則第一個紋身總要花多些時間去想。」經過一番討論,她才在客人的手臂塗上消毒酒精和轉印膏,正式把圖案印上手臂上。

但這還未到紋身時間,她們尚需5分鐘,等待浮水印在皮膚上乾涸,Lily Cash則坐在休息室,一邊抽煙,一邊說:「好悶啊!你抽不抽煙?」

遊走不同風格 甘願一世遊走

紋身區域要禁煙,要「呼吸」只能躲入休息室。
紋身師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但這是一份會令一些人很感興趣的工作。
紋身師學徒 Lily Cash
第一次為人紋身,Lily Cash形容怕得要死。

在整個紋身的過程中,店內只聽到紋身機發出尖酸的「嗞嗞聲」,而戴上口罩的Lily Cash則專心致志,不說一話。她只專注於每條線條,一手拿紋身機,一手拿紙巾,沿着浮水印的線條紋下去,右手畫了一筆,左手就抹去多餘的墨水。

在以紋身為業前,Lily Cash曾當過銷售員、酒吧侍應及餐廳侍應等,全都做不過半年,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想過這次竟可這樣安定。「紋身師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但這是一份會令一些人很感興趣的工作,做Sales的話,要說些我不喜歡的假話,明明客人穿得不好看,卻死也要說好看。我做Sales時也很坦白,會直接指出衣服與客人不稱身,反正你穿得不好看,買回家又是扔的,我只好盡量找來更適合他們的東西。紋身亦然,性格很重要,靚就靚,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因此我會按客人需要設計適合她們的圖案。我性格就是有話直說,當紋身師很適合我。」

既然喜歡紋身這個行業,她又覺得自己是否已達到師傅級數呢?「我覺得我還是差一點,就是風格的穩定性。我說沒有最喜歡的作品,因為我的風格一直在轉變。在Instagam上,有些舊作品我會把它們刪除,有些東西以前很喜歡,現在不喜歡了,就刪除它們,以保持風格純粹,整齊一點。」

她不清楚自己還要當多久紋身師學徒,但最後卻輕輕留下一句:「我不介意一輩子做學徒。」

剛紋好的圖案要用保鮮紙包裹着,約需4小時才能拆去。

紋身師看紋身

Lily Cash表示,她不會在面上紋身,因為港人未夠開放。「試過有人在我背後議論我身上的圖案是衣服還是紋身,又有些人會很奇怪地問我身上的圖案有什麼意思,我的答案是:沒有意思的,我純粹喜歡那個圖案。我的風格偏向女生一點,女客中有護士和幼稚園老師,她們會紋在衣服可遮蓋的位置,而男客則接近是零。」

身為新晉紋身師,Lily Cash的名字出現在不少媒體,就如她近日便參與了「美圖潮自拍」的《72度》企劃拍攝影片,分享了自己的紋身理念,讓人了解有紋身不等如壞人。不過現實中的Lily Cash卻說:「那只是廣告而已,你覺得我是否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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