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機械人④|環球同起跑 3港企另闢蹊徑分杯羹 巧避先天不足

撰文:鄭文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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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界形容,如果把人形機械人發展比作一場馬拉松,中國與歐美,其實目前幾乎都在前一千米的起跑階段。本港渴望創科發展已久,怎奈受地理面積、市場規模等限制,始終未得一飛沖天。伴隨機械人競賽「起步槍」再響,近乎同一起跑線的較量,就多有港企不甘落後。

天然劣勢既難立刻彌補,「本地薑」便不追求製造空翻、跳躍的人形機械人本體,而是紛紛另闢蹊徑,細至精密零件,廣至配套平台,各顯神通入局,分得一杯羹。

R2C2:港首間合作波士頓動力 先谷工程場景

「若果你買宇樹機械人返嚟,開箱會有好大嘅希望落差,因為呢些叫通用機械人,唔係設計畀單獨應用場景,所以佢唔係一個雪櫃,買返嚟插電就用得」,R2C2創始人王𤨢燊開門見山介紹到。

時下機械人公司,會預設買家有團隊進一步研發,例如鐵路隧道,需要低底盤;而煤氣電廠等高地,或就需能飛行。R2C2目前就依客製化需求輔助開發,主要聚焦四足機械人。

美國著名龍頭波士頓動力Boston Dynamics便是靠四足機械人起家,R2C2在港名號漸嚮,也是源自其與Boston的合作,自2020年開始,就成為波士頓動力四足機械人的,首家香港特約開發商,目前也與「杭州六小龍」的宇樹、雲深處合作。

年營收近百萬美元 今年將推產品予歐美買家

王𤨢燊憶述,海外畢業後「回流」,第一桶金便是為政府土木工程署,提供機械人勘探,他至今仍感歎,未料官方會合作「名不見經傳」的初創。其團隊2020年成立,現由5名工程師組成,主要涉獵工程領域。他舉例稱,地盤等重複性高又危險的場地,用家會衡量機械人與人身意外成本,乃至延誤、吊銷牌照等更大損失,因此料該領域最先使用機械人。

團隊此前採用「project cycle(項目週期)」模式,一般週期3個月,日後則會改為「product(產品)」形式。其續指,現已開始與美國、英國、匈牙利、巴西的分銷商傾合作,希望參考美國軍用機械人標準,細機定價1萬美元以內,大機則介乎3至5萬美元。

團隊年營收粗略估計約50至100萬美元,截至今年首季,公司創業以來共賣出13隻裝有其系統的機械人。同期對比同業,其表示全球該領域入局者較少,相似業務的公司有德國的Energy Robotic,應約賣出40幾隻,另有獲英偉達Nvidia支持的Field AI,目前應大約賣出近30隻。

且因為掌握軟件製造的核心科技,即便有關稅壓力,也基本不受影響。他笑稱,電腦板價錢都差不多,甚至電池都是Amazon網購,雖是港企,但其實「Made In邊度都OK」。

R2C2創始人王𤨢燊的另一大目標,則是搭建機械人領域的IOS或Android系統。(周令知攝)

打造機械人領域IOS系統 謀兼容各機型數據

王𤨢燊的另一目標,則是搭建機械人領域的IOS或Android系統,即通過協作平台,令產品連接不同品牌的機械人、傳感器甚至算法。他多次征戰創業比賽,也曾遭質疑機械人為何需要聯通,其就在心裡默默反駁「你試下iPhone影張相,airdrop畀Android喇!」

他解釋道,例如想把波士頓的運營數據調入宇樹,現在便不能辦到,機械人價格未算平,需要工作數年,故而會積攢大量的數據、地圖、任務、歷史,如果更換品牌,但上述四樣無法兼容的話,徒增用家困難,因此希望打造機械人的生態系統,令其可以「溝通」。

本地初創巧捷力醫療,主打全柔性的內鏡手術機械人。(資料圖片)

巧捷力醫療:港術式純熟  中大教授推內鏡手術機械人

除卻「聰明大腦」,「靈巧雙手」同樣必不可少,既是人類「教」機器,自然需「名師出高徒」。數年來,本港醫療行業狀元雲集,人才眾多便令發展醫療機械人,頗具優勢。

本地初創巧捷力醫療,主打全柔性的內鏡手術機械人,可進入狹窄的人體腔道,通過體外操作完成手術。公司是本地罕有成功獲得外部融資的機械人企業,據聯合創始人郭嘉威透露,目前融資已至B輪,不乏國資背景的VC青眼有加,通過私人基金共募得1,700萬美元。

郭嘉威亦是中大工程學院教授,他講解稱,假設手術要求是「切豬扒」,人工操作的難度就似「頭上戴刀去切」,而使用機械人則「多了兩隻手握住刀」。其機械人現參與輔助「經尿道膀胱腫瘤整塊切除術」,已成功為十名患者切除整塊膀胱腫瘤,也是全球首例。

郭嘉威明言,發明機械人,先需要人能做到,了解手術術式的難點,再由機械人將醫生的動作縮小化、靈敏化、精準化。而不同地區擅長術式有別,例如某些地區會因難度放棄部分術式,亦或採取粗糙的縫合法。而上述的內鏡微創手術,本港的純熟程度便領先世界。

巧捷力醫療聯合創始人、中大工程學院教授郭嘉威。(黃浩謙攝)

港醫工合作利實驗 冀循18A上市或尋併購機會

另一邊廂,手術機械人多需臨床測試,需要醫生願意配合承擔一定風險。他以英國為例,當地准臨床測試(pre-clinical)、動物測試監管要求重重,但本港對此類的研究測試包容,且願意推動「醫工合作」,令醫學院幫助機械人研發設計。

除卻本港資質,團隊亦為機械人申請美國藥監局(FDA)醫療證,也在內地藥監局(NMPA)申請資質,便於日後更廣泛的測試和銷售。郭嘉威希望先在世界各地,起碼建立5個以上的培訓中心,培養用家群體,通過教學培訓等方式,令到入門級的醫生都可以輕鬆操作。

美國達芬奇的手術機械人,素來是業內標竿,郭嘉威希望可藉助大灣區的產業鏈優勢,日後能較達芬奇產品更平價,更普及。公司亦有打算,循專為生物科技公司打造的《上市規則》18A章登陸港股,或尋求商業化的併購機會。郭嘉威笑而形容稱,希望可以帶領團隊「超英趕美」。

來自美國的漢森David Hanson,在2013年摘得本港投資推廣署創業大獎後,便扎根香江。(陳葦慈攝)

漢森機器人:美國人來港創業十年 近華南製造慳成本

港企立志追趕美國,也有外國團隊漂洋過海,落地化身港企。來自美國的漢森David Hanson曾於迪士尼擔任技術顧問,在2013年摘得投資推廣署創業大獎後,便扎根香江。

公司旗下最知名的機械人索菲亞(Sophia),於2017年被沙特官方認可國籍,成為全球首個「機械人公民」,漢森也與其「父女」相稱。只因她擁有高度逼真的皮膚、五官及表情,更精通85種語言,可與人自由交談,甚至時常在公開場合語出驚人。

漢森坦言,香港與華南地區一衣帶水,區域的製造能力強大,產出的機械人玩具栩栩如生,售價不足100美元,對比北美地區,類似的產品成本卻要貴4倍,他直呼,這裡的玩具是成本極小的「科技奇跡(technology wonders)」,商業機會巨大。

同時國際局勢錯綜複雜,其希望母企能成為一個離岸組織,在貿易戰的亂流中屹立不倒,故而香港就成為其首選。

主打社交陪伴 闢AI+美學賽道

除卻香港總部的十幾位僱員和承銷商,其在美國亦有研發團隊,另有生產線在大灣區,多地區全面佈局。公司於疫情期間,就曾推出醫護類機械人,並實現量產,如今接獲的訂單多來自高校,例如在意大利幫助治療自閉症,也在美國幫學生進行認知心理學研究。

有別於市場上以動作技巧見長的機械人,漢森希望結合AI+美學,打造具備教育陪伴等功能的社交機械人。他明言,許多科企還沒重視機械人面部,「人類透過面部表情交流,我們認為理所當然,但實際上推動了美容、娛樂等許多產業,這會是巨大的產業」。

漢森直言,如果今次市場真的期待,機械人不只作為工具,就需要培養其個性,需要表達美的科學,需要情感驅動。對這些細節需求的關注,是時下環球競爭中,都較少觸及的,而其公司便可趁此良機研發創新,代表港企攻入該片藍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