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關稅攬炒全球！如何阻止特朗普的「暴」和「亂」？

美國——曾被視為全球經濟秩序的守護者，如今卻因特朗普（Donald Trump）l政府的霸權主義、單邊主義、保護主義等等行徑，尤其是4月2日公布的所謂「對等關稅」政策，正對全球貿易、金融乃至以美元為中心的貨幣兌換體系造成災難性的打擊。4月9日，美國正式對86個國家啟動新關稅，並對中國商品徵收104%天價關稅；中國則以84%反制，歐盟亦對美加徵25%關稅。4月10日凌晨，特朗普突然宣布對不採取報復性措施的75個國家暫緩關稅90天，惟對中國商品關稅加碼至125%。美國針對中國的意欲相當明顯，手段粗暴且凌亂，相信將會拉攏更多貿易夥伴孤立中國，而中國決意背水一戰。幾可預見，佔全球經濟總量約43%、去年商品貿易總額達到5,850億美元的中國和美國，恐將走向全面經貿脫鉤，世界經濟則會持續劇烈動盪，大國小國全都面臨「攬炒」。

邏輯反常——兒戲與謊言

特朗普政府的貿易政策，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謊言與誤導之上。他們聲稱全球貿易的「不對等結構」，源於美國長期遭受貿易逆差的「不公平對待」，所以將加徵關稅美其名曰「自衛」而非「保護主義」。然而，美國發展的根本問題在於內部的收入差異擴大和社會高度分化。美國著名經濟學家薩克斯（Jeffrey Sachs）已經撰文批評「特朗普將美國的赤字歸咎於世界其他國家是荒謬的」，他就此反駁三點：第一，一個國家存在「貿易逆差」（更準確的說法是「經常帳赤字」，並不表示順差國家存在不公平的貿易行為，而是指該國的開支超過產出或儲蓄少過投資；第二，美國的貿易逆差反映了該國政府的揮霍無度，例如減徵富人稅、捲入無謂戰爭；第三，若要消除貿易赤字，應該從消除預算赤字着手。

特朗普政府又聲稱，各國對美國徵收的「關稅」過高，以此作為對各國加徵關稅的藉口。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表示強烈質疑。他指出，特朗普在貿易議題上的言論已經到了「發瘋失控」的地步，而其所指稱的外國關稅數據更是毫無根據。歐盟便是一例：歐盟對美國商品徵收的關稅不足3%，但特朗普卻妄稱高達39%。克魯格曼質問：特朗普究竟是故意撒謊，還是純粹無知？這已經是一個值得深入探究的問題了。新加坡又是一例：2024年美國對新加坡的貿易順差達到28億美元，但處於「逆差」的新加坡仍被加徵10%關稅，這迫使向來「友美」的新加坡以強硬措辭表達「非常失望」、「非朋友所為」（not actions one does to a friend）。

更離譜的是，白宮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Peter Navarro）作為這次貿易戰的主要推手之一，在面對質疑時，仍然堅持其所謂的「關稅計算」。他聲稱，所謂的外國對美國徵收的關稅，是綜合了貨幣操縱、增值稅扭曲、傾銷、出口補貼、技術性貿易障礙、農業貿易障礙、配額、禁令、仿冒、知識產權竊取等等諸多種因素後得出的結果。然而，這一說法很快就被揭穿。美國著名財經記者蘇洛維耶斯基（Sergey Soloviev）經過深入調查發現，特朗普所說的「關稅」其實是通過將美國對一個國家的貿易逆差數字除以該國對美國的出口額得出的比率，與納瓦羅所說的複雜計算毫無關係。這個兒戲的謊言，正在顛覆全世界。

行徑霸道——威脅與逼迫

美國的霸權主義在這場貿易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以台灣為例，特朗普政府一直指控台灣竊取了美國的芯片業。然而，眾所周知，當年美國由於不願意投放資源予芯片製造這種艱辛且難有即時回報的行業，導致產業外流，而台灣則憑藉其技術優勢和產業基礎，逐步在這一領域取得領先地位。可以說，台灣芯片業的崛起是多年來技術創新與市場競爭的結果，但特朗普反倒歸咎台灣，甚至要脅加徵100%的關稅。這不是霸權，是什麼？

可惜，民進黨賴清德當局在美國的逼迫下迅速屈服，同意台積電在美國進行大規模投資。據報道，台積電先後在美國投資了1650億美元，將其最先進的2、3納米製程芯片產能的一半搬到了美國。台灣以為通過這種方式可以換取美國的「善待」，但根據特朗普的荒謬計算公式，將對台灣加徵32%關稅。這個典型案例正好說明，面對霸權和威脅，不能一味委屈求和，否則只會拱手相讓最後的尊嚴。大家更應該看到，無論美國怎樣承諾提供協防，始終只會根據自己的利益和需求，對不同國家和地區進行隨意的壓榨與盤剝。

然而，目前不少國家都傾向和談，只有中國極速而堅定地反制，宣布將對美國加徵34%的「對等關稅」。特朗普隨即把威脅升級，中國外交部和商務部則表明「奉陪到底」——由4月9日中午12時開始，計及美國之前兩度以芬太尼為由對華加徵合計20%關稅、「對等關稅」政策之下的34%、以及「威脅無果」之後加徵的50%關稅，美國對中國貨物的全新關稅稅率為104%；同日下午，中國再次強硬反制，宣布從4月10日中午12時起，把美國進口商品的關稅率提高至84%；同日晚上，被徵收20%關稅的歐盟成員國也大比數通過表決，對美國商品還以25%關稅，外界預料規模達232億美元（折合約1809億港元）。

不顧後果——失序與破壞

這一邊廂特朗普關稅引發環球股市劇烈震盪，但那一邊廂「白宮內訌」鬧得沸沸揚揚。例如，作為「第一老友」（First Buddy）的全球首富兼美國政府DOGE實際負責人馬斯克（Elon Musk），抨擊有「關稅鷹派」之稱的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的哈佛經濟學博士學位「導致自負或腦子有問題」，引來對方貶低其為「汽車組裝商」。又如，被視為「關稅鴿派」的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哈塞特（Kevin Hasset），被問及白宮會否考慮90天關稅暫緩時回應指：「是的，我認為總統會決定總統要決定的事情。目前有超過50個國家正在與總統進行談判。」正是這種混亂，曾引致「90天關稅暫緩」的假消息。

也正是這種混亂，正在嚴重干擾全球秩序。過去數十年，美國向來是自由經濟體的磐石，倡導自由貿易、引領各國共同建立多邊商貿體系，以清晰的條文和明確的規範，促使不同國家達到雙贏。儘管包括世界貿易組織（WTO）在內的這套體系並不完美，早有不少國家要求改革，但總算為全球帶來了空前的穩定和繁榮。然而，正如新加坡總理黃循財上周五（4月5日）發表的全國講話所言：「美國近日種種舉措並非改革，而是拋棄自己一手創建的自由貿易體系。」很多人憂心忡忡，擔心歷史上由美國引發的全球大蕭條將會重演。

1930年，胡佛政府揚言保護美國產業，強行通過《斯姆特霍利關稅法》，對逾兩萬種商品加徵高達53%關稅，但在各國政府加徵報復關稅之下，國際貿易總額急劇衰退，導致原已大蕭條的經濟雪上加霜。1971年，尼克遜政府加徵10%進口關稅，迫使貿易夥伴同意美元貶值，儘管在短期内缓解了美國的貿易赤字，卻促使以美元為中心的貨幣體系「布雷頓森林制度」的崩塌，引發全球劇烈動盪。如今，特朗普強推對等關稅和單邊談判，其幅度和覆蓋範圍與胡佛相似，並且遠超尼克遜，對全球衝擊不堪設想，效果恐怕適得其反。

新舊交替——誰主導秩序

幾可預見，舊有全球秩序瀕臨崩潰邊緣——以往的自由貿易、低關稅和資本自由流動，將被新重商主義所取代，貿易壁壘會愈築愈高，經濟政策也難免成為地緣政治博弈的工具。美國內外已有大量分析指出，所謂「對等關稅」只會推高美國通脹壓力，削弱美國產業基礎，加大美國經濟衰退風險，加劇全球金融市場恐慌，扭曲全球市場資產配置、破壞全球合作根基、影響世界經濟增長、嚴重衝擊全球經濟循環。不難想像，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肯定不只關稅一役，當下也沒有人敢寫包單保證第三次世界大戰一定不會發生了。

4月10日凌晨，特朗普突然宣布對不採取報復性措施的75個國家暫緩90天關稅，惟對中國商品關稅加碼至125%。美國針對中國的意欲相當明顯，相信其後續將會拉攏更多貿易夥伴孤立中國，中美經貿恐將走向全面脫鉤。有論者不解中國為何背水一戰？對此，中國國務院新聞辦於4月9日發表的《關於中美經貿關係若干問題的中方立場》白皮書給出了明確答案，先是釐清中美本應互利共贏的本質，繼而闡明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對中美雙邊經貿關係的損害，全面展示中國堅定維護國家利益、堅定維護多邊貿易體制的決心和意志。

香港既是獲WTO承認的獨立關稅區，也是全球重要的金融、貿易和航運中心，卻被特朗普無視這一基本事實，直接將香港等同內地城市加徵同額關稅，未來經濟恐怕雪上加霜。特區政府的七大策略方向正確，但財金官員未有給出具體措施，這又不免令人疑慮：港府有否精準預案在世界經濟動盪當中保全自我？又有否足夠能力協助國家參與重塑全球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