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梅窩】女生走出抑鬱 尋可喘息的生活空間:我像天天在渡假

撰文:梁秀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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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泊岸,水手一聲:「放跳板﹗」在離岸數百米的室內清晰可聽,閒時伴隨樓下餐廳食客閒聊的聲音,入夜後的梅窩,寧靜得讓恆常的生活細節分外顯明。每清早,出市區工作的人群令碼頭變得熱鬧,有的是大學教授、醫生、藝術家及外籍人士,他們都是由市區搬進來。
「早起時,我會與男朋友坐7:10am的慢船,疲倦時,便自行坐8:30am的快船。」Valerie微笑說。快船約40分鐘到岸,比慢船快15分鐘,但如果可以,Valerie還是會選擇慢。乘着海風,跟身邊人或鄰舍互相問暖,談談島上軼事,就是美好一天的開始。「我每天步出家門都有渡假的感覺,不像在市區生活般壓抑。」這種豁然開朗是她前所未有……
攝影:黃寶瑩、部分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別人認為家住離島最大的考慮是交通,Valerie上班車程需要75分鐘,「有船期,反而更好掌握出門時間,而且坐船的過程是一種享受。」是否適合住離島,很視乎個人性格。

十年前,Valerie患上淋巴癌。「那日,在大學考試途中不斷咳嗽,嚴重得考完試便馬上入院檢查,發現有一個黑影,確診後立即接受化療,最終未能完成所有考試,甚至要休學。」住院個多月,化療半年,承受不同副作用。「我知道,嘔到盡頭就沒事。」肉體之苦只要咬緊牙關就熬過,但突如其來的負面情緒,才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癌症康復後,Valerie患上抑鬱症。「當時我在人前表現相當正常,唯有獨個兒,或對男友時,負面情緒就湧現。每晚就在床上不停哭,問自己發生甚麼事,也找不到答案。」她曾看醫生吃西藥,還是希望靠自己走出來,便毅然裸辭,正視內心的思緒,「我試過獨自在大嶼山露營環島遊,給自己一個空間釋放情緒。人從小到大都被訓練要妥善處理問題,如當上司提出問題時,我們要學懂的就是應對,抑壓了自己的情緒,又沒有時間梳理,可是,『硬食』了的感受不會自動消失,總會從其他途徑跑出來。」Valerie意識到無論心靈還是生活,她需要私人空間喘息。

她自言是一個「多野諗」的人,「其實『多野諗』不是問題,但如果加入了很多負面情緒,變成『亂諗野』,容讓負能量無限放大,被它控制,可以致命。」

Valerie原本一家四口住在沙田一個300呎的單位,私人活動空間不多,她是家中的「調解員」,「基於家庭需要,我一直都沒有搬出去,直到情況好轉,才實現想法。」雖然家中面積不大,但門窗可見藍天綠蔭。「我知道我無法適應更稠密的地區,加上租金壓力,便往離島方向考慮。」最終選擇梅窩,是因為它比其他離島多了陸路交通的選擇。

Valerie喜歡從書本中沈澱思緒,在寧靜的閱讀中梳理情感。
有時工作得累,看看窗外海天一色的風景或閃閃夜空,頓時心曠神怡,比在市區更狹小的空間內,一盞小檯燈下奮鬥來得舒服。

獨享恬靜空間 書中調整自我梳理情感

走進Valerie與男友在梅窩的家,以露營椅代替梳化,沒有電視卻有一個大書櫃,每扇窗都面向海景,不開燈,也一室通明、開揚,令300多呎的單位更有空間感。廳內有一張集吃飯與工作於一身的桌子,「平時我就坐在這裏,泡一壺茶,邊呷邊工作。」跟許多都市人一樣,Valerie經常要帶工作回家。「有時工作得累,看看窗外海天一色的風景或閃閃夜空,頓時心曠神怡,比在市區更狹小的空間內,一盞小檯燈下奮鬥來得舒服。」當然更能調劑下班後還要工作的心情。

人生就好像流動的河流,河水時兒黑色、黃色或清澈,可是當我們看到黑色的時候,總以為這就是一切,甚至容易『投河自盡』,陷入負面情緒中。其實只要退後一步,以旁觀心態看待生命的流動,便發現這只是一個階段,往後的日子會變得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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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書櫃內有很多心靈書籍,都是陪伴她走出內心幽暗的良藥,獨個兒坐在露營椅上,在恬靜的環境沈醉於字海中,這樣便是一個假日的下午,或是飯後的晚上,沈澱思緒,悟出生活哲理。「人生就好像流動的河流,河水時兒黑色、黃色或清澈,可是當我們看到黑色的時候,總以為這就是一切,甚至容易『投河自盡』,陷入負面情緒中。其實只要退後一步,以旁觀心態看待生命的流動,便發現這只是一個階段,往後的日子會變得清澈。」也許這種覺悟要在能喘息的空間才發現。

難得有個向海的天台練習瑜伽、種植,對於家住市區的人,可能是一個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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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幾年,Valerie學瑜伽進一步尋找身心靈的安穩,拾級而上到她的私人天台,就是她練習瑜伽的地方。這裏有一張向海的吧檯,「閒時我就與男友在這裏聊天、看星星、喝喝酒。」還種植不少盆栽,是二人的園藝小角落。此時,她摘下一杯滿的薄荷葉,說:「要送給樓下餐廳的老闆。」

這裏狗跟人的數目一樣多,還會有牛經過,在市區,動物看見人會躲藏,在梅窩卻是跟人一起生活。
住宅樓下有一家西餐廳,是Valerie的「飯堂」,她跟老闆也是很要好的街坊。
這裏是一個保護我修練的場所,最重要是懂得要將所領略的應用到市區生活中。
梅窩居民多以單車代步,Valerie的單車是由一對法籍夫婦鄰居送贈的入伙禮物。

鄰舍一呼百應,互相家訪分享晚餐

住宅樓下有一家西餐廳,是Valerie的「飯堂」,老闆都是梅窩居民,養了3隻狗。「一次其中一隻狗走失了,被鄰舍發現,馬上告知老闆。」是的,這3隻狗不是鄰舍的寵物,而是大家熟悉的「街坊」。「這裏狗跟人的數目一樣多,還會有牛經過,在市區,動物看見人會躲藏,在梅窩卻是跟人一起生活。」曾經,Valerie發現區內有一隻貓患上嚴重流感,「我立即請了一位自設動物收容所的街坊幫忙,又有鄰居借出貓籠一起捉,另有鄰居帶貓藥膏混入糧食餵牠,大家一呼百應。」

在梅窩,動物是跟人一起生活的「街坊」。

鄰居之間也會互相照應。「一次,男友發燒,住在村內的鄰居特地騎單車出來,為他用香薰油按摩舒緩;他生病想吃炒米粉,熟食中心的餐廳本沒有售,卻特地為他製作。每一次被鄰舍照顧都很感動。」梅窩居民多以單車代步。「我的單車是一對法籍夫婦鄰居送的入伙禮物,彼此都很熟悉了解身邊一起生活的是甚麼人,我們會互相到訪共聚晚餐,很有凝聚力,一個社區理應如此。」Valerie強調每個社區都有自己的獨特性,即使是市區都可以有這種文化,但需要花點力氣帶起,「這裏已經有很濃厚的氛圍,我只要投入其中就好了。」她不想刻意將市區與離島生活分割,「這裏是一個保護我修練的場所,最重要是懂得要將所領略的應用到市區生活中。」離島與市區,不過也是我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