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嶼山隱世澄碧邨 出入市區經長洲 島居生活換到乜?

撰文:陳銘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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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價持續高企,統計指香港連續七年成為全球最難負擔樓價的城市,唔食唔飲18年才能置業。不過,香港有個平房式豪宅澄碧邨,位於大嶼山芝麻灣半島南邊的二浪灣,坐擁無敵海景,價格相宜。聽落確實心動。
住客張先生(化名)和妻子14年搬入。澄碧邨雖然沒有餐廳、超市和街市,但有私家渡輪連接長洲,日用品、餐廳等一應俱全。入住1000餘呎單位,每晚在海潮聲中入睡,貼近自然。
久居市區,他自覺在這裏找到一種有價值的生活。「這裏給我的最深刻印象是,我住進一個明明位於香港,卻又極之不似香港的地方。」張先生說。

千呎海景單位79年落成    

根據土地註冊處資料,從2015年至今,澄碧邨有10宗成交,樓齡36至38年不等。澄碧邨有196個單位,但成交量不多,由16年至今有兩宗成交。今年6月,一個實用面積1,240呎的單位,以近年最高價400萬成交。

位於南大嶼山二浪灣的澄碧邨,是和記黃埔第一批地產項目。相信每個坐港澳飛航船的市民,都曾經目睹這片沙灘和別墅。(陳嘉元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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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澄碧邨,先在中環坐新渡輪到長洲,再由長洲公眾碼頭坐20分鐘私家渡輪到二浪灣。似乎不會暈船浪是入住條件之一。

張先生回想搬到這裏的決定,以「把心一橫」形容。「當時和妻子上網找市區單位,村屋也好,唐樓也罷,只有劏房。普通的百幾二百呎單位,要6至7000元,最貴的接近一萬元。所以找到這個租盤,雖然偏遠,但海景很美麗,於是我們把心一橫,搬去起碼是人住的地方。」

張先生租住的澄碧邨單位1,080呎,兩房一廳。他不方便公開租金。他記得當時一落船,赫然發現這列坐北向南、朝向沙灘的5層高平房,正是以前坐港澳航線時遇見的風景。當時他還以為是國內的平房。穿梭平房之間園林小徑,以前他對沿海住宅的想像,只限於深井一帶。

習慣坐船返工 購物吃喝在長洲 

張先生一直在港島上班。由以前坐巴士、鐵路轉變成輪船,坐在船上搖擺不定。他坦言,最初對此吃不消,不時在船上暗忖:每天如是,如果要趕尾班船怎辦?趕不到又該怎辦?換上新的生活規律,往返長洲的渡輪最早6時,最遲12時。從住所出發到上班地點,船程一個半小時至兩小時不等。不時小跑步到長洲碼頭趕船,是他的生活日常之一。不過,舒適而遠離煩囂的環境,大為提升他的睡眠質素,精神比住在市區時更好。於是,出入住所的船程來回,成為他思考事情和閱讀的餘裕。下班後,夫妻會先在長洲購買日用品和食物,直到私家渡輪差不多到岸便上船。

這裏每個單位都貼有船程表。(陳嘉元攝)

長洲猶如居民的共同社區。張先生每次到長洲,有時為吃飯、有時為購物,3小時來回。「家電如果損壞,長洲有指定的電器店,店員會幫手運電器到澄碧邨,船家和保安員都認得他們。」

住進澄碧邨後,當張先生的朋友和親戚探訪他時,聽到的意見是「世外桃源」,讚嘆無敵海景之餘,好奇他們的日常生活。的確,好些景像是不少香港人夢寐以求的:乘船回家時見到海面泛起粼粼綠光,猶如海底螢火、沙灘散步迎接日落。由於這裏沒有光纖覆蓋,他使用手機數據流量,網上看片慢幾拍。澄碧邨以水池收集雨水和山水,他在家中自設濾水器,但不用交水費。

無敵靚沙灘 居民垂釣為樂

島居生活怎樣渡過?張先生指住窗外遠處的沙灘說:「從每天早上給海浪聲喚醒開始。那裏的沙灘稱得上水清沙幼,是和黃70年代買下整個海岸。沙灘沒有救生員當值,也沒有防鯊網。」有沙灘,又有深水碼頭和石灘,澄碧邨居民平時會到沙灘遛狗、玩水上電單車、槳板、獨木舟。有熟悉海產的朋友對張先生說,二浪灣海域漁獲豐富,有煲湯一流的石狗公、石斑,故他不時見到漁船駛來作業。同樣,居民多數喜歡釣魚,連帶影響了他。居民之間會比拼一番,如果有人釣到半米長的大魚,是一件值得在鄰里間吹噓幾個月的大事。

澄碧邨環境寧靜,50幾戶住客各有自己的生活節奏,出入時間儘管不同,彼此總會在船上相遇。海濤聲裏,人隨波浪起伏,聊起近況,下船後各自回家。鄰里間大多認得對方。張先生剛搬來,就與一位退休的裝修師傅梁先生,因為免費幫他裝修新居而當上朋友。「梁生當時見我們新搬進來,而且單位無需大幅度裝修,主動提出免費幫忙。」張先生笑說。搬進半年後,他開始結識更多鄰居。

相信沒多少香港人能想像,坐擁一整個海岸的生活是怎樣。政府常說要親水,這裏的居民最親水。(陳嘉元攝)

住客保安關係緊密

在這裏生活的住客,據張先生所見,這裏住客比較多銀髮族,也有不少外國人家庭。當他上班、下班,渡輪上的乘客多數講英文。記得有個日本人家庭的孩子,每天清早校服齊整,和他一起上船。他又記得,有夜一對洋人情侶爭吵,驚動保安員報警。以為有警車,原來是一艘水警輪駛到碼頭,對久住市區的他來說,感覺新鮮。當時一群好奇的住客也特地下樓湊熱鬧。

駐守在碼頭的管理員認得所有住客。不少業主會邀請朋友作伴渡假,當有陌生人進來,管理員會點人數及通知業主或租客確認身份,否則謝絕上岸。

保安嚴密,但管理員對住客照顧其實頗貼心:「有時打風,他們會打電話提醒尾班船幾點,注意時間;如果不幸滯留在長洲,他們會代為聯絡街渡,接我們回去。記得有次見到某個業主的朋友下船時不慎墮海,保安立即跳海救人,一身手機銀包都濕了。」張先生剛說完,他的妻子補充,其中有個保安似乎是為了釣魚才打工,她好幾次在假日見到他換上便服坐船過來,背着魚杆。原來在這裏工作的人也愛上這裏的景色。

為睇戲趕唔切尾班船  滯留長洲買魚杆釣魚​
 
島居生活,船必然是居民極度倚賴的交通工具。張先生提到,居民之間有一個共識:希望船加密班次。班次一小時一班,如果遇上颱風,對居民頗不方便。他記得去年有晚風暴襲港,當他趕到長洲的時候,尾班船已經開出。他唯有滯留碼頭9個小時。等候期間,他乾脆買支魚杆,和5、6個長洲年青人在碼頭釣魚打發時間。

大概這是每個澄碧邨居民出入時候,在船上所能望到的風景。張先生便覺得,在這裏生活與船脫不了關係。(陳嘉元攝)

「可以說,船主導我們的生活。經常看手錶,不時小跑步到長洲碼頭趕船是日常。試過在公司OT而錯過尾班船,也試過看完戲,發現趕尾班船無望,便在市區住一晚酒店。」他說。

「如果生活節奏急促,工作繁重,你可能覺得這種生活很不便。但我忍受不便,換取一種有價值的生活。香港的高地價政策,令到市區只有愈來愈貴的私樓,買不起只能租屋。回想以前租200呎劏房的日子,人都癲。正好澄碧邨令我調整生活步伐,同時反思:難道市區地段,真的沒有稍為偏遠,而提供一定質素的居住環境給市民?」這就是他經常坐船時思考的事情。

澄碧邨的歷史是什麼?以前有個豪華會所,今天又變成什麼樣子?請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