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隱蔽】懷孕離婚抑鬱 產後被迫送走1歲女 社工苦纏救全家

撰文:蔡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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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Lisa,笑容甜美燦爛,邊笑邊說自己是「好開心嘅一個人」。如今的她,已是浴火重生的鳳凰,膝下一兒一女是她堅強後盾;昔日的她,曾與抑鬱共生--女兒自出娘胎起沒有笑過,也未見過媽媽露歡顏。是長子的支撐、社工與過來人不斷以電話、拍門攻勢苦纏,令Lisa一家三口走出悲情,不再隱蔽。苦媽媽終於笑了,現更以同路人身份,支援同病相憐的家庭。

產前:離婚鬱症 長子成唯一支柱

Lisa與前夫分開時剛再懷孕,帶著當時仍是中學生的長子,搬出了本來的家。(蔡正邦攝)

Lisa與前夫分開時剛再懷孕,帶著當時仍是中學生的長子,搬出了本來的家。一個沒有工作的弱婦女,面對身心及經濟壓力,走到慈善機構求助,幸好社工發現她有情緒問題,陪她求醫,及早發現患上產前抑鬱症。

「仔仔好少講嘢,但會用行動支持我,坐在我旁邊陪伴我。」剖腹產下女兒,Lisa形容產後連抱起她的力氣也沒有。「我記得我生完囡囡後,隔離床位的媽媽一家人圍住,一家人好開心,但我真係無人,得仔仔及醫院姑娘在旁邊。出院時仔仔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拖著我的行李箱,我就翹住仔仔的手回家。我諗唔係有仔仔頂住,我一定冧。」

 

產後:沒動力照顧女嬰 似沒靈魂

「單親媽媽是辛苦,有情緒困擾就特別辛苦一些。」Lisa產後的抑鬱症仍然持續。(蔡正邦攝)

「單親媽媽是辛苦,有情緒困擾就特別辛苦一些。」Lisa產後的抑鬱症仍然持續,約兩年前可謂低谷,大仔中學畢業後繼續進修,每月5,000多元學費,對他們來說並非小數目。大仔打工幫補,Lisa卻因未有向社署申報家人入息,要被扣綜援金,她又擔心要負刑責,愁緒再增:「我唔知道要報,當時擔心要坐監,心想:係唔係要告我,我坐監不要緊,但阿囡點算呢?阿仔點算呢?」

「混混沌沌,要女兒喊餓,才懂得起身準備食物,自己完全沒有意識要提早準備。」思想陷入了死胡同,疾病亦影響了Lisa對幼女的照顧:「當時囡囡都畀我鬧得好犀利,鬧完打完我又攬住佢喊。總之是控制不了自己。」

社康護士建議將當時一歲多的女兒帶到寄養家庭。「囡囡出世到那時,沒有離開過我一分鐘,佢都好慘。每晚瞓覺前都喊得好慘,喊足一星期。」最終不足一個月時間,Lisa便堅持接回女兒:「我說『如果我不能接回女兒,我的病情會加重。』跟囡囡分開時我都喊得好慘,每當聽到有小朋友的聲音,我就會衝出屋外,以為是自己的女兒。當時好似沒有了靈魂,沒有女兒,不知道自己為了甚麼生存。」

好轉:社工、過來人死纏爛打追訪

後來Lisa的個案交由新生會(新生精神康復會)跟進,機構派員上門家訪:不止輔導媽媽,也想輔導同一屋簷下的幼女。(蔡正邦攝)

後來Lisa的個案交由新生會(新生精神康復會)跟進,機構派員上門家訪:不止輔導媽媽,也想輔導同一屋簷下的幼女。李麗華(Alley)是跟進Lisa個案的社工:「當時接觸Lisa其實很被動,聯絡她又好耐都唔聽電話,拍門都係拍好耐先開門,跟住入到去,我地見到的景象就是妹妹好似一舊年糕咁,撻在媽媽身上,我們用糖及玩具引她也沒有用,只願黏著媽媽。」

第一次見佢就係流住兩行眼淚同我打招呼,個女又眼紅紅,兩母女就喊咗好耐。
新生精神復康會社工李麗華
頭幾個月我係無見過佢笑的,同個女兩個都係唔識笑嘅。
新生精神復康會社工李麗華
一大一細,都是沒精打采,不開心的。媽媽不開心連帶影響女兒也不開心。
新生精神復康會社工李麗華
李麗華(右)是跟進Lisa個案的社工:「當時接觸Lisa其實很被動,聯絡她又好耐都唔聽電話,拍門都係拍好耐先開門。(蔡正邦攝)

電話攻勢 打動「苦媽」

情況愈差,Alley卻愈不退卻:「電話搵唔到佢就上門拍門,拍到佢開門為止。」探訪的次數也更密集起來,而朋輩支援工作員亦會一同上門,以「過來人」的身份輔導Lisa。工作員充滿耐心,即使Lisa不一定聽電話,但仍每一星期打兩、三次電話給她。

「呢個朋友有同我有一樣的經歷,對著她,我可以有『被理解的感覺』。佢用佢嘅經歷話比我聽,其實行得過嘅,無問題嘅。」看到「過來人」的狀態甚佳,Lisa心想:「既然佢嘅狀態可以咁好,點解我唔得呢?只係睇我肯唔肯行出去啫?」有主動走出來的念頭,似乎就是好轉的先兆。果然,病況是漸入佳境了。

 

同行:女兒三歲 媽媽加入朋輩支援

Lisa幼女目前僅3歲多,開始上幼稚園,而Lisa痊癒後也當上了新生會的朋輩支援工作員,以過來人的身分為有相類經歷的人士提供支援。目前剛剛工作滿一年。「呢一年佢幫了我哋好多家庭,亦帶畀我哋好多快樂。」現在身為同事的Alley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