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讀書可以有幾盡?兩個視障女生由苦到樂的故事

撰文:實習記者 關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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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學文憑考試大學聯招放榜,自然有人歡笑、有人失落。
說到苦,總有人更苦,如果你需要一個堅強學習對象,不用客氣,本文有兩個,大可照單全收,多吸收點正能量。

首先出場的是今年24歲蔣琪欣(Ruby),笑容如陽光溫暖,輕鬆自信,單從外表不會知道那炯炯有神的雙眼只剩一成視力,記者在她眼中,只是一個模糊影子。琪欣自小喜歡讀書,她說:「小時候視力還正常,很輕易就考到全級頭幾名。」小六考呈分試不久前,琪欣雙眼視驟力降,經醫生診斷患上視網膜病變和黃斑病變,當時視力只剩三成。

確診視網膜病變和黃斑病變初期,琪欣剛升上中學,她說:「父母擔心我被欺負,不希望讓學校任何人知道我視力不正常。」可是考試時,琪欣看不清楚試卷上問題,每科試卷只完成三分一。老師關心琪欣是否跟不上學業,琪欣才全盤托出。

中五視力跌至一成被迫輟學

雖受眼疾所困,琪欣堅持於主流學校就讀,中五準備會考,每天更只睡兩小時,目標是最終考入大學社會工作學系。不過,就在這關鍵時刻,琪欣視力突然惡化至只剩一成,家人為保護她僅餘視力,決定要中止學業,「當時我覺得讀書是我人生重心,輟學讓我感覺很灰心。」

兩位現在都是黑暗中對話體驗館的職員,8月尾會負責一年一度的《Concert in the Dark 暗中作樂》全黑環境下的帶位工作。

父母盼望琪欣能找到一份不會傷眼、不需使用電腦工作,於是她就當起售貨員,「我對這一份工作完全沒有熱情」。日子平淡如水,琪欣一度相信「已經再沒有辦法改變現況」,直至後來她轉到「黑暗中對話體驗館」工作,認識一班感同身受視障人士,又透過與體驗館活動參加者對話,才知道自己心裡依然希望渴望重返校園回到學校。

琪欣:成績差並非世界沒日

以重新回到校園為目標的琪欣,為減輕眼睛勞累,19歲的她開始學習凸字及使用發聲電腦,至去年23歲時終於達成夢想。經歷過別人無法想像黑暗,琪欣形容自己比同學成熟,「當同學在一份功課中成績不理想,就會輕易說要『跳樓』,但在我看來其實並非世界末日。」去年很多學生選擇輕生,琪欣鼓勵說:「人生中可以把握的機會其實有很多。」

以前放棄讀書,是因為害怕自己很年輕就會完全失明,但是沒有做到我想做的東西,就算延遲到40歲才失明,也沒有意義。
蔣琪欣
兩圖右邊的琪欣與分別與中學和副學士時期的好朋友合照。

和琪欣一起接受訪問還有陳靜穎,她3歲時因病全盲,於鄉下被視為「不祥人」,飽受歧視,「鄉下人思想比較守舊,失明的小朋友代表『前世作孽』,因此我13歲前都是被家人藏在家中,不可以上學,不可以交朋友,也不可以和家人同桌吃飯」。

因為花香有了希望

自小受盡冷待,12歲時靜穎一度輕生。那一次她於家中受傷,不敢告訴家人,怕被責罵。但實在因為太痛,最終說了出口,果然被責怪「明知自己雙眼看不見就不要四處亂跑」。受盡委屈心靈再無法壓抑,她走上天井,打算輕生。不過,一陣涼風帶來花香,靜穎忽然想起最喜歡的秋季,就此打消念頭。

如果我選擇結束生命就以後也不會嗅到花香,為了這陣涼風和花香,我決定再給生命一個機會。
陳靜穎
【左圖】靜穎(左三)與中學同學和老師合照;【右圖】靜穎(中間)旅行時合照

一念地獄,一念天堂,一年後靜穎獲准來港與母親團聚,人生得到改寫轉機,但最終還是要看努力和決心。教育局指靜穎年齡太大,沒有學校適合她入讀,但靜穎沒有放棄,在家中星期一至五都跟補習老師學習,由凸字學起,到英文、數學,三個月追回小一至小四課程。靜穎其後入讀心光學校,中三時獲沙田浸信會呂明才中學取錄。

堅持再堅持 終修得碩士資格

去年,年近30歲的靜穎報讀輔導學碩士課程,可是學校不接受申請,認為她看不到人表情,會令她評估錯誤。自小捱過一關又一關的靜穎當然沒有放棄,她請同樣失明的輔導員朋友寫信求情,最終獲學校取錄。畢業前的實習課程中,她甚至拿到A級成績,她說:「因為看不見,我更容易留意到人的語氣﹑握手的力度等細節,又因為別人知道我看不見,他們反而感到輔導時沒有壓力,更容易相信我。」

琪欣和靜穎經歷,證明無論再苦,只要堅持,總可抓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