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2023|民間搜救隊走遍全港有危機即出動 盼700萬人相守望

撰文:黃煦緻 王譯揚 何頴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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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大事回顧/民間搜救隊】今年甯國良及曾憲哲山野失蹤案引起全城關注,民間團體「香港守望者服務團」的成員每日下班後,穿上制服揹起裝備,通宵達旦尋人,甚至無懼十號風球及世紀暴雨襲港派出「風更」上山,屢屢出動只為尋找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創辦人Anson自言將幫人視作使命,縱使被人冷嘲熱諷說多事,揶揄為何不投考消防,他亦一笑置之,認為每個人都擁有不一樣的人生路向,對他而言,守望者就是屬於他的生命故事。

守望者成立兩年,他們不求回報,默默耕耘,最終因兩宗尋人案而逐漸為人熟知,亦吸引了更多新力軍加入,Anson感慨:「開始覺得好似真係有人明白我哋想做啲咩嘢」,默默堅持的背後,原來埋藏他心底對未來的嚮往──希望港人能夠重拾過去守望相助的鄰里關係,「如果可以做到,我哋700萬人都可以係守望者!」。

「守望者」即使面對惡劣天氣,仍派出「風更」出動尋找甯國良及曾憲哲。(王譯揚攝)

放工上山尋人清晨收隊 成員日睡3小時

迷途者落入數十平方公里的叢林中,外界想找到其位置絕非易事,猶如大海撈針。今年8月23日,57歲男子甯國良在西貢黃牛山失蹤,其間遇上十號風球蘇拉及世紀暴雨肆虐,近三周後尋回遺體;10月4日,17歲男拔生曾憲哲下落不明,同樣經歷九號風球小犬,全賴官方民間全力搜索,8日後在老鼠田坑平安獲救。

沿用紀律部隊編制的義務制服團隊「香港守望者服務團」(守望者),近乎傾巢出動,成員輪流上山尋找兩人下落。由於成員多是上班族,只能深夜上山,搜索至清晨將近日出才收隊,部分人每日休息的時間縮窄至2、3小時。

面對批評一笑置之 堅持守望相助理念

隊員分工明細,分別負責前線搜救及後勤支援的角色。上山隊員須全副武裝,反光衣、頭盔、頭燈、對講機、夜視望遠鏡、熱成像手提儀器等缺一不可,有時更會牽同新成員「搜救犬」Ona尋人,儼如漆黑中的螢火蟲。行動期間遇上惡劣天氣,他們組成「風更」繼續上山,但面對山上環境瞬息萬變,能見度更一度只有1至2米,守望者經風險評估後,果斷選擇暫停行動。創辦人Anson認為,應退則退而非「為行而行」,逞強行事或變成一命換兩屍。

他們不計成本,默默付出,但偶而會惹來閒言,被人批評多事,「打風都出去做搜救,咁fit(健碩)點解唔考消防呢?」。Anson選擇一笑置之,承認自己曾想成為消防員,卻因近視而不達投考要求。他慨嘆,受現實所限,人生路向未必如願,但亦突顯守望者存在的需要,讓自己及成員能在工餘時間參與義務工作助人,體現「守望相助」的獅子山下精神。

搜索隊上山尋人時會帶備熱成像手提儀器,可以在4米範圍內偵測到人類。(王譯揚攝)

幼時經歷體會助人為樂 長大後組團救人實踐理想

守望者的源起,要從創辦人的自身經歷說起。Anson小時候曾意外從大廈天台墮至機房,在醫院足足昏迷了3日。生死一線間,他體會到「生命其實很脆弱,一線之差可能挽回返......需要為社會做啲嘢,先至可能唔使我走住」。父親亦對他帶來潛移默化的影響,兩人有次目擊一宗交通意外,父親脫下西裝外套,在救護車到達前為傷者保暖,年少的他不解:「畀咗件褸嗰個人,其實攞唔返」,惟父親回以一句「幫到人就無所謂」,令他領悟到助人為樂,甚至視之為使命。

Anson自幼加入青少年制服團體「義勇軍」,在團隊內學習到的游繩、攀石、潛水、實彈射擊、偵察等技能,期望以這些技能幫助救災。(受訪者提供)

Anson最早萌生成立「守望者」的念頭是在2004年,當年南亞海嘯的無情天災,奪走超過23萬條性命,但本港只有紅十字會派員越洋救災,讓自幼加入制服團體「義勇軍少年團」的他認為,其實可利用在團隊內學習到的游繩、攀石、潛水、實彈射擊、偵察等技能,參與救災活動。

直至2021年4月,24歲女子石樂蕎在飛鵝山失蹤,官方民間動員共300多人上山搜索,Anson亦聯同8名互不相識的有心人自發組隊尋人達8小時。經此一事,他深感香港有無數熱心人士,集結的力量不容忽視,同時山嶺搜救亦讓他發揮所學。昔日的種子已經到了萌芽的時刻,同月他創辦「守望者」,當初登山尋人的8人成為第一代隊員。

2021年24歲女子石樂蕎在飛鵝山失蹤,Anson與8名互不相識的有心人透過WhatsApp自發性組隊,從晚上搜索至翌日清晨。(受訪者提供)

一有危機即出動 終得到更多理解認同

守望者的「任務」涉獵各個層面,足跡遍及全港,尋找行山失蹤者或失聯腦退化症長者、處理因打風倒塌擋路的樹木、撲滅中秋煲蠟釀起的火警等。隊伍所有支出,包括各樣裝備、器材等,僅靠Anson與其中一兩名隊員承擔,隊伍亦沒有固定的訓練地方。儘管如此,Anson仍然排除萬難,繼續運作團隊,全因成員保有一顆熱血的心,「覺得要帶返個失蹤者落山」。

發展至今,隊員人數擴展至逾30人,更多人因甯國良及曾憲哲案而認識他們,加入人數亦隨之增加,從昔日默默耕耘,到今日得到更多人理解及認同,Anson頗為感慨﹕「開始覺得好似真係有人明白我哋想做啲咩嘢!」。

搜索隊從沒有停止幫人救人的步伐,不論是山野尋人,尋找在社區內腦退化症患者、打風日子處理擋路的塌樹、抑或在中秋節幫忙撲滅煲蠟火等事件均有涉獵,基本上港九新界都能發現他們的身影。(王譯揚攝)

與失蹤者失之交臂感難過 裝備自己免再留憾

守望者成立兩年以來,難免遇到一些難以逾越的難關,「錯過」是他們經常要面對的課題。搜索隊固然不希望失蹤者被尋獲時已離世,惟結果有時不盡如人願,曾試過搜救隊及政府部門曾在失蹤者附近兜兜轉轉搜索,卻未有發現,最終尋獲時已經身亡。Anson曾感難過自責:「如果可能我早少少行嗰邊,可能我搵到,可能佢唔會失救。」但他明白沒有未卜先知,會盡快把自己抽離出負面情緒,避免深陷其中,並進一步裝備自己,不斷改善搜索技巧及模式,以幫助下一個失蹤者。

彌補政府部門從立案到正式行動前的時間空缺亦是搜索隊成立目的之一,力求爭取時間尋找失蹤者,而搜索隊第一宗成功尋獲被困在九巴車廠巴士上層的唐氏綜合症患者個案,正正在這個空缺中找到。Anson認為政府與搜索隊目標一致,皆為一心尋找失蹤者,他深信與政府互相補足,「有人喺出面幫手搵住先,都唔係一件壞事」,並期望能夠與政府部門多交流及共享尋人資訊,以增加救援速度。

Anson認為每個人的人生經歷或故事都不同,既然可以用工餘時間幫助他人,搜救隊就有存在的需要。(王譯揚攝)

Anson助人步伐不曾停歇,他更開始著手做些防微杜漸的宣傳工作。眼見今年學生自殺案件急升,近月他組織了一隊由社工及醫護組成的專案小組,希望能夠到學校安排減壓講座,透過學校宣揚正面思想,加強學生的抗壓能力,「可能政府會做,但希望早少少,行快少少」。

冀港人相守望:700萬人都可以係守望者!

對於2024年,乃至未來,Anson有一個願景,就是希望港人能夠重拾守望相助的鄰里關係。現今社會人與人之間變得疏遠,但幫人往往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若有人主動打破隔膜,多關心或問候一句,一次多事或許就能挽回一條生命,「如果可以做到,我哋700萬人都可以係守望者!」 他想要宣揚相互守望這個思想的宏圖之大,不僅是身邊人、香港人,更是想傳達至整個華人社會,「可能現在咁講有啲異想天開,不過我希望將來可以做到!」。

Anson表示,現在的「守望者」只是開始,他更希望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守望者,「可能現在咁講有啲異想天開,不過我希望將來可以做到!」(王譯揚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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