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上】波多野裕介童年周遊列國 因Final Fantasy入行配樂

撰文:佘漢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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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多野裕介是誰?他是《一念無明》、《幸運是我》等多部港產片的配樂師,他是今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得主之一,他是在香港發展的日裔音樂人,他是邵音音的女婿…一個又一個的頭銜,給了他一個又一個身分,惟未有解釋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有點陌生,有點神秘,讓波多野裕介透過《香港01》向你親自解畫。

波多野裕介識少少廣東話,訪問期間中英夾雜,有點可愛。(黃國立攝)

美國出生 曾做跨境學童

單單說波多野裕介是留港日本人並不準確,他生於美國,青少年時期在不同的國度遊走,他形容自己的人生頗為瘋狂:「我的父母都是日本人,因為我父親的工作,我在美國出世。我在美國生活了10年,小時候的我基本上不太懂說日語,日語與英語的能力大概各佔50。到我10歲,作為日本人第一次住在日本,往後的5年我在那邊交了很多朋友,慢慢追回日語進度。」

然後就到香港嗎?不,那有這麼簡單。「15歲的時候,我爸突然說要舉家搬到馬來西亞,我心想『那是甚麼地方?』,完全不認識。然後一家人就移居馬來西亞一個叫新山的城市,抵達後才發現那邊沒有給非本地生上的學校,結果我要上新加坡的學校。我住在馬來西亞,每天跨越邊境返學。我早上5點起床,帶着護照過境,9點前到學校,一放學立即回馬來西亞,日日如是,維持了兩年,我的護照上滿滿是過境印章。」

裕介的配樂為《一念無明》加分不少。(《一念無明》劇照)

在馬來西亞住了兩年後又在新加坡待上了一年,然後裕介又動身離開,這次是澳洲,一住便是7年,還成就了一次改變一生的邂逅。「我在澳洲學音樂,遇上了我的妻子,來自香港的她那時候在讀娛樂管理。其實當時我對香港的了解是零,有好的印象但沒有想過會過來。在我遇到她後,她跟我說香港是個很正的地方,我應該要來。我就想好吧,可以一試。我以遊客的身分到訪香港,發現真的很喜歡,於是我拋開在澳洲的一切,2011年中來到香港發展,好好彩,找到一份全職音樂人的工作。」

一分貴人 九分努力

原來想當初,是一款遊戲,帶裕介進入作曲配樂的世界:「我17歲的時候,就像所有日本男生一樣愛打機,有位日本作曲家為遊戲《Final Fantasy》配樂,他叫植松伸夫,他為遊戲系列創作了過千首樂曲,當我聽到他的音樂,我深深被震撼。於是17歲的我苦求家人讓我走作曲這條路,那時候我並非甚麼音樂學生,並沒有從小學習樂理,全是自學,突然把原聲碟還有作曲軟件買回來就開始寫歌。」

鄭伊健主演的《全力扣殺》是裕介參與的首部長片。(《全力扣殺》劇照)

裕介自問是個幸運兒,幸運在身邊有伯樂,有許多好人。他在香港第一份工作便認識了林敏驄:「他有段短片需要背景音樂,初來報到的我還很嫩,沒有太多經驗,大師(林敏驄)給了我嘗試的機會,寫一段10至15分鐘左右的音樂。之後大師介紹我給他的朋友郭子健,郭子健又介紹我給Henri Wong(黃智亨)導演。我接到第一部戲《重口味》,是部短片,三級片,是部很有型的電影。裏面有場性感的戲,我用了色士風來表達,再加入我覺得有型的東西。Henri Wong好鐘意,我們合作得好好,有化學作用。跟住我就做羽毛球電影《全力扣殺》,還有短片《Good Take!》,這部片有Henri,有Derek Tsang(《七月與安生》導演曾國祥),有阿進(《一念無明》導演黃進)。」沒有一步登天,由短片做起,一步接一步,用成品的質素為自己打開金像配樂師之路。

與裕介交談是件樂事,過程輕鬆自在。(黃國立攝)

做第一不等於做衰人

對裕介來說,香港機會眾多,問題是你有沒有準備好:「如果我在日本,我未必能走到這步。機會遲早會出現,但我學到的是你要預先準備好自己,若然我只是頹廢地等待,是無用的。我以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去看待音樂這件事,給自己壓力,就算我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成功,我總是付出百分百的努力。香港是有機會的。」

裕介與金培達合作打造電影《七月與安生》的音樂,兩人憑此作奪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獎。裕介形容電影的前半部比較像他,而後半部比較有金培達的感覺。提到金培達,這位曾經憑《伊莎貝拉》勇奪柏林影展最佳配樂銀熊獎的大師時,裕介雙眼發光:「他很擅長透過音樂表達電影的語言,很懂得利用音樂穿透電影的情感,那全憑感覺與經驗。他令我覺得很高興、快樂,因為他超好人,當身在頂端的人超好人,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我會覺得只要我勤力,繼續做好人,我還是有天可以像他一樣,我不用強迫自己變成壞人。他很和善又有智慧,從他身上我學到很多。」

《七月與安生》讓裕介有機會與大師級的金培達合作。(《七月與安生》劇照)

靈感來自…

在不懂音樂的人看來,配樂猶如施展魔法,裕介說他愛從音樂以外的領域找靈感,他稱這些靈感來源做「怪東西」:「我會看國家地理頻道,看着大海大草原,看看動物、昆蟲,完全與音樂無關的東西。我甚至會從日本搞笑藝人身上攞靈感,我會分析他們吸引觀眾的手法,有時那種思維可以運用到生活以至我的創作上。」

當裕介與其他樂手共事時,他會把成員想成一隊足球隊:「你不能獨自一人作戰,今天或許前鋒是主角,明天需要的或者是後衛,講求平衡、整體性。寫配樂一樣,某個旋律也許在這一段最為重要,下一段輪到另一個,我的概念都是來自足球。」雖然談了很多有關足球的事,但裕介笑指自己其實「差不多是個宅男」:「我愛留在家中。」

2011年來到香港,到今年得香港電影金像獎,當中付出的努力有誰知曉?(黃國立攝)

波多野之名 源來自京都

裕介在香港被問得最多的問題,倒不是跟音樂有關,而是他與AV女優波多野結衣有沒有關係,裕介苦笑:「經常會被問兩個人姓氏一樣是不是親戚,金像獎時也有觀眾專程走過來問我。我跟波多野結衣沒有關係,但她應該也是京都人。波多野這個姓氏來自當地一位大名(地方領主),他住的地區風很大,把田野吹得像波浪一般,所以才產生了波多野這個姓氏。日本很少人姓波多野,大多數都在京都。」希望有天,當大家聽到「波多野」三個字時,先想起的不是結衣,而是這位在香港默默耕耘的波多野裕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