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專訪︱鄭健豪創作三大女主角髮型:王家衛要辛芷蕾靚絕黃河路

撰文:莫匡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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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王家衞擔任監製兼總導演的內地電視劇《繁花》,胡歌、馬伊琍、唐嫣及辛芷蕾等內地當紅演員主演,早前已全數播出30集。《繁花》劇情講述胡歌飾演的上海商人寶總發跡與衰落的故事,並以九十年代的上海為故事背景。寶總在《繁花》裡與玲子(馬伊琍 飾)、汪小姐(唐嫣 飾)及李李(辛芷蕾 飾)三位女主角分別發展出特殊的感情,雖然均未能開花結果、走進大團圓結局,然而三位女主角獨特的美態與魅力仍然令觀眾印象深刻。

王家衞執導的內地電視劇《繁花》,由胡歌歌、馬伊琍、唐嫣及辛芷蕾主演,早前已完整播出30集。(《繁花》劇集截圖)

《繁花》劇組為了打造三位女主角獨一無二且具標誌性的造型,除了為角色搜羅大量珍貴罕有服裝外,亦邀請香港著名髮型師鄭健豪(Carr)先生加入梳化組,為馬伊俐、唐嫣及辛芷蕾設計髮型。早前鄭健豪先生接受《香港01》專訪,分享加入王家衞《繁花》劇組的喜悅、經驗,以及與三位女主演緊密合作下的體會。

負責為《繁花》三大女主角設計髮型的鄭健豪先生,早前接受《香港01》專訪。(葉志明 攝)
馬伊琍飾演夜東京飯店老闆娘玲子,梳一頭利落的啡色短髮。(《繁花》劇集劇照)
唐嫣飾演外貿部公務員汪小姐,留一頭鬈曲長髮。(《繁花》劇集劇照)
辛芷蕾飾演至真園飯店老闆娘李李,燙一頭波浪型及肩短髮。(《繁花》劇集劇照)

玲子髮型參考山口百惠

為三大女主角設計髮型,鄭健豪先生(Carr)首先提到馬伊琍飾演的玲子。《繁花》女主角玲子作為小飯店的老闆娘,曾赴日本工作、返回上海後開設夜東京飯店,角色性格獨立、豪爽、倔強。考慮到玲子的旅日背景,鄭健豪先生表示:「馬伊琍的造型我參考到日本的山口百惠!」他續言:「主要因為玲子去過日本。我記得在二十多歲亦曾到日本長居起過半年,也會回想當時的學生打扮的心態,會到髮型屋剪短頭髮,按明星的相片設計髮型,也許受七十年代末的日本女星影響最深,所以很快我們想到山口百惠的短髮造型,相當具標誌性的形象。」

《繁花》女主角玲子作為小飯店的老闆娘,曾赴日本工作、返回上海後開設夜東京飯店,角色性格獨立、豪爽、倔強。(《繁花》劇集劇照)
年輕時的山口百惠,留一頭標誌性的短髮,氣質超凡出眾。(網上圖片)

鄭健豪先生提到玲子的短髮造型時間在三位女主角之間最短,約須時半小時,造型期間更見證馬伊琍入戲《繁花》時的變化:「我認為馬伊琍是一位很出色的演員!我們在化妝間為她準備好髮型,完成夜東京玲子的造型時,她一離開化妝間就成為玲子,不再是馬伊琍,全程投入。」阿Carr更表示,馬伊琍投入玲子一角的專注度,甚至令她融入角色的獨立性格,堅拒髮型師輔助調整:「拍攝期間若需要調整,她亦不希望髮型師出手,因為她認為我是玲子,不需要大家輔助調整,她是相當特別的演員。」更笑言:「其實我們髮型師出手調整,也是簡單這一下動作!她在微調、撥頭髮這些位置,其實有注意、有在調整。」

鄭健豪先生表示,馬伊琍完成造型時,一離開化妝間就成為玲子,不再是馬伊琍。(《繁花》劇集劇照)
鄭健豪先生表示馬伊琍在拍攝《繁花》期間,一直有注意髮型變化與保持,堅持自行調整,更笑言髮型師出動,有時也是一下簡單撥頭髮的動作。(葉志明 攝)

王家衞:要整到汪小姐爆炸!

外貌甜美的唐嫣於《繁花》飾演汪小姐,角色歷經三大重要階段,由外灘27號外貿事務公務員、到下放工廠、再繼而獨立開設經營外貿公司,汪小姐倔強、「傻大姐」的性格脫穎而出。鄭健豪先生笑言記得王家衞導演對汪小姐造型的要求:「當時導演要求『你要整到汪小姐爆炸!好攣、羊毛攣!』」於是阿Carr便放手發揮,他直言在劇情外灘27號時期,汪小姐的髮型較新潮時髦:「當時的背景下,要花得起錢才會電髮,希望展現她較時尚、年輕及有奮鬥心的高級職員。」亦表示當時中國女性染髮並不普遍,主要的變化在直髮與鬈髮造型上變換。鄭健豪亦分別為汪小姐三個階段調整髮型設計:「我認為下放工場的髮型取得成功,是個與別不同的唐嫣。」

對於唐嫣於《繁花》的髮型要求,鄭健豪笑言導演王家衞只有一句:「你要整到汪小姐爆炸!好攣、羊毛攣!」(唐嫣微博圖片)
鄭健豪先生表示根據資料,在九十年代的上海要花得起錢才會電髮,希望透過唐嫣的鬈髮,展現汪小姐較時尚、年輕及有奮鬥心的高級職員。(《繁花》劇集劇照)

提及馬伊琍在入戲玲子後不容許任何人調整髮型,鄭健豪先生笑言唐嫣的習慣截然不同:「我認為唐嫣與馬伊琍極度相反,所有調整工夫均希望髮型師出手,時刻希望保持髮型師設計的最佳狀態,自己不會弄頭髮、不會讓其他人弄、只會讓髮型師處理。令我覺得同一部戲劇,長頭髮與短頭髮的兩位演員,兩位截然不同的處理,也令我很享受!」而每次拍攝前為唐嫣處理髮型,工序則長達一個半小時。

鄭健豪先生直言唐嫣希望所有調整髮型的工夫均由髮型師出手,時刻希望保持最佳狀態,自己不會弄頭髮、不會讓其他人弄、只會讓髮型師處理。(《繁花》劇集花絮照)
鄭健豪先生分享指,為唐嫣準備汪小姐的髮型,每次須時一個半小時。(葉志明 攝)

唐嫣於《繁花》裡戶外戲份最多,更要拍攝下雨場景,角色不僅動作大、更不乏狼狽、落泊的場面。鄭健豪先生表示:「雖然在畫面中或許僅短時間出現,但我們認為應該時刻讓演員保持最佳狀態。」他以中段汪小姐下放工廠,在碼頭船上拉冰磚的橋段:「拉冰的一場,要真的將冰磚拉下船,動作又大、過程裡一邊下雨、一邊吹強風,她當場哭了出來,究竟造型該怎麼辦?」阿Carr分享到臨場的處理手法:「將頭巾綁在頭髮後,我們主要在髮型前沿下許多隱藏的工夫,讓她保持頭髮在固定狀態,或者就算動作再大也能夠保持造型。」

唐嫣於《繁花》裡戶外戲份最多。(《繁花》劇集劇照)
唐嫣飾演的汪小姐更要拍攝下雨場景,角色動作大,亦不乏狼狽、落泊的場面。(《繁花》劇集劇照)
鄭健豪先生對唐嫣下放到工廠期間,拉冰磚一幕的拍攝最為深刻。(葉志明 攝)

王家衞:要整到李李好靚!最靚!

由辛芷蕾飾演的李李,角色身份最具神秘感,作為黃河路龍頭飯店至真園的老闆娘,李李性格強勢、深藏不露,極具交際手腕。鄭健豪先生直言造型致敬王家衞名作:「辛芷蕾我用到《重慶森林》林青霞很神秘的角色造型!」相信不少王家衞導演的影迷,對林青霞在《重慶森林》裡,戴金色假髮與墨鏡、經常身披雨衣的角色非常熟悉!阿Carr亦提到借鏡導演舊作以外的明星形象參考:「主力以九十年代為切入點,特別在李李一角,辛芷蕾的髮型會先聯想到鍾楚紅在九十年代的鬈髮,較短的鬈髮造型。再加上氣勢,便融入梅豔芳頗具氣勢、Wave的髮型。」

辛芷蕾飾演的李李,角色身份最具神秘感,作為黃河路龍頭飯店至真園的老闆娘,李李性格強勢、深藏不露,極具交際手腕。(《繁花》劇集劇照)
王家衞導演的影迷對林青霞在《重慶森林》裡,戴金色假髮與墨鏡、經常身披雨衣的角色非常熟悉!(《重慶森林》電影劇照)

至於王家衞眼中的李李,鄭健豪先生憶述導演對辛芷蕾髮型設計的要求:「導演有提及過『你要整到李李好靚㗎!好犀利、最靚㗎!』」希望李李成為黃河路之上最美豔、突出的女角色。阿Carr笑言透過導演的指引,加上李李一角來自東北、曾長居深圳的背景,他便融入更具香港特色的元素:「我認為她較容易接觸到香港的潮流,當時八九十年代流行盤髮,亦將此元素加入髮型設計。」而王家衞導演除了以鍾楚紅、梅艷芳作為李李髮型的參考外,從資料搜集亦得知香港小姐亞軍兼歌手鄺美雲,曾於1993年到上海黃河路為飯店剪綵,於是將鄺美雲當年的造型打扮美感,融入至李李身上。

鄭健豪先生表示王家衞導演曾經提過:「你要整到李李好靚㗎!好犀利、最靚㗎!」希望李李成為黃河路之上最美豔、突出的女角色。(視覺中國)

提到辛芷蕾對拍攝期間保持髮型的要求,鄭健豪笑言在馬伊琍與唐嫣的相反習慣下,辛芷蕾則走中間路線:「記得首次為她造型時,我完全用上九十年代的方法,我完成後放下她的頭髮,她便驚訝『嘩!我一直很希望有這樣一個造型!好像大明星一樣!』」續指辛芷蕾的髮型處理時間最長,每次工序長達兩小時:「經歷三年每日重複為她梳髮造型,我發現辛芷蕾也很喜歡弄頭髮,她會學習我的工藝,每日也嘗試參與梳髮,到後來甚至令我覺得她的工夫比我更好!」

鄭健豪先生表示為辛芷蕾的髮型處理時間最長,每次工序長達兩小時。(《繁花》劇集花絮照)

辛芷蕾飾演的李李,戲份集中於至真園及室內場景,並經常夜間拍攝,鄭健豪先生坦言:「我們到晚間時分會遇到許多困難,濕度或梅雨季節,頭髮很快會變形,她便會低下頭、噴半支噴髮膠,我也不會這麼重手!但她希望造型完美、每一個角度也完美,所以我很佩服辛芷蕾!」

鄭健豪先生直言辛芷蕾要求高,希望造型每一個角度也完美!(《繁花》劇集花絮照)

長時間使用髮型產品,或多或少影響髮質,但阿Carr表示:「辛芷蕾極具職業道德,她絲毫不怕頭髮受傷,最重要電影畫面效果完美,我非常欣賞這一點!」他坦言一直希望在拍攝期間為辛芷蕾護理頭髮,但護理後頭髮會變重、較順滑,對造型持久力影響甚大,表示辛芷蕾為《繁花》完全豁出去,極具專業精神。

鄭健豪先生表示辛芷蕾為了保持髮型效果,不惜髮質,完全為角色豁出去。(《繁花》劇集花絮照)

《繁花》拍攝半年變三年

鄭健豪先生表示決定參與《繁花》製作後,便就九十年代深受香港影響的上海做資料搜集,參考對象包括年輕的張曼玉、鍾楚紅、梅艷芳。阿Carr表示亦嘗試了解王家衞導演的喜好,笑言:「導演不知道我的想法,導演兼顧許多範疇、亦非常勤力,認為我作為專業髮型師,便放手『你去諗啦!你係專家嚟嘛!』我會將他視我為專家的態度,自己進行消化,嘗試將每一場髮型與服裝、場景配合後,發揮角色出來。」

鄭健豪先生激到地表示榮幸能夠參與《繁花》的製作:「導演是我的偶像!在三年之間觀察到他認真的態度,加上鮑德熹老師(視覺總監),我們承受巨大的壓力,盡力令所有造型都完美呈現!」他亦感激王家衞的支持與信任:「在工作期間,我看到導演對我們絕對信任。」表示導演未有提供額外的廣告、報章與影片等參考資料,提供足夠創意空間予鄭健豪及團隊發揮。

鄭健豪先生表示王家衞導演非常放心讓他發揮設計,更直言導演是自己的偶像。(葉志明 攝)

《繁花》製作認真,資源亦相當豐裕,鄭健豪先生亦分享幕後合作的髮型團隊規模:「主要由我與助手柏豪二人負責,需要幫手時會出動到我的徒弟們,劇組裡也有十幾位髮型師團隊,雖然三位女主角的髮型由我設計,但其他演員的髮型我們亦會互助、研究。」他笑言劇情裡飾演魏總的鄭愷,造型的大波浪頭髮罕有地用上假髮,自己亦參與修剪調整過程。對於內地髮型團隊,阿Carr亦盛讚成員捱得苦,中港髮型師對互相的技術亦感好奇,會互相交流。

鄭健豪先生負責設計《繁花》三大女主角的髮型,幕後髮型團隊則多達十數人。(葉志明 攝)

王家衞導演對作品要求極高,不少舊作拍攝經年,鄭健豪先生起初亦未料到需要投放三年時間參與《繁花》,他坦言:「我起初收到消息是半年的拍攝工作,我覺得可以,告訴兒子要離開香港工作半年、已經令他目瞪口呆,但結果是三年!」阿Carr在香港以至世界各地合作不少明星與品牌,亦在中環經營髮廊,製作《繁花》的三年裡,他表示對一直合作的明星朋友、客人感到抱歉:「一直收到訊息打聽我回港的時間,幸好不少藝人或客人在三年後仍然信任,繼續請Carr為他們設計髮型。」

鄭健豪先生參與《繁花》的髮型設計工作,由起初得知的半年,最後變成三年。(《繁花》劇集花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