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點】中國文學科將死 學生有機會讀余光中嗎?

撰文: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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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四(12月14日),詩壇泰斗余光中逝世,享年八十九歲。曾修讀中國文學科的港人對他的作品相信並不陌生,但是在學制改革後,報讀中國文學科的學生甚少;而中文科以實用為主、文學為次,學生根本無甚空間去體味文學之美。
觀乎教育局的中學教學資源庫,余光中的文章、詩作一共有十三篇。然而,教育局的建議教學文章不等於範文,實際上有教科書就只收入一篇余光中的文章,書商更將之編排在高中課本的最後一冊,當時學生正面對中學文憑試,忙於操練,教師根本無暇教授課文。故此,現時的學生有可能從未接觸過余光中的作品,這反映了香港中文教育的缺失。教育局除了要拯救文學科外,更要反思文學元素在中文課程的佔比。

2011年,余光中出席在屈原故鄉舉辦的端午詩會。(視覺中國)

勿以「供求」看待學科

中國文學科危在旦夕並非虛言,近年該科目報讀的人數、學校均日漸減少,觀乎考評局最近公布的數字,今年開設中國文學科的學校只有33.6%,相比起2012年的43.7%下跌九個百分點,情況堪憂。中國文學科的命運已響起警號,政府不應對此置若罔聞。

也許有人認為,文學不外乎風花雪月,並非實學,而且內容沉悶,缺人選修也是理所當然。但是這說法無異於以市場原則看待學科,任憑學科置於「供求」的大潮旋起旋滅,而未有正視學科本身的價值。須知,現時除了部分應用科目外,文憑試就少有啟發創意、着重創作的科目,現時中國文學科有一半的考核、教學內容與文學創作有關實屬難得。

再者,政府常強調香港學生不懂中國歷史,以致國民意識不足,如此說來,學生對於本國文學又豈能一知半解?就像余光中的詩歌,大多都表達感時憂國的情懷,學生讀後,就算不對國家的命運念茲在茲,也至少能加深了解。

誠然,中國文學科一直並非最受歡迎的科目,但是由於舊課程實行文理分科,學生倘若報讀文科班,大多都需要選修中國文學科,在 2005年至2012年間,報讀預科中國文學科的學生比率一直維持在 7% - 9%的水平。但是在改制以後,由於學生可以自由選科,以致一些得分較沒有保證、內容較艱澀的科目無人修讀,中史、中國文學科即為改制的犧牲品,根據2017年的數據,文憑試中國文學科的學生報讀比率只有2.9%。

無可否認,取消文理分科是世界潮流,近十多年來內地的教育界對此也有深刻探討,並臚列出文理分科的種種弊病,而香港取消文理分科已有一段日子,不可能貿然走回頭路。但是教育局有必要想方設法,加深學生對中國文學的理解、認識。

余光中的作品對文學界有深遠的影響。(倪清江攝)

校本評核乃致命一擊

舉例來說,現時坊間指出中國文學、中國歷史、歷史科等科目乏人問津,源於這些科目的課程範圍甚廣,以致學生傾向修讀其他科目。中國歷史、歷史科將於2018年取消校本評核,原因之一是校本評核令學生「無時無刻處於公開考試狀態」。然而,中國文學科卻將於2018年試行校本評核,並於2019年正式實行,恐怕會令這瀕危科目進一步步向衰亡。

尤其是香港現時修讀中國文學科的學生已日漸下降,學校眼見如此局面,本就有意不再開設文學科,如今政府推出校本評核,也就更進一步增加教師的工作壓力,變相迫使學校及早離場。短期而言,教育局對於重設校本評核必須要三思而行,切忌為改革而改革。

2011年,余光中與其他台灣作家出席「他們在島嶼寫作」文學大師系列電影的活動。(視覺中國)

長遠需反思分科政策

長遠而言,教育局必須再思考中國文學科的地位。1968年的《中文科教學研究委員會報告書》就提出將中文、文學截然劃分,並謂語文是「工具」,文學、各種知識是「消費品」,不應混為一談,及至1975年,教育司署頒行《中學中國語文科暫定課程綱要》,基本上已為分科定調。有論者指出,這種做法表面上要達致「專門化」,實際上卻是將語文「工具化」,削弱香港人的民族意識。

後來殖民政府修改了課程大綱,在中文科重新加入文學元素,但中文文學分科的制度一直沿襲至今。現時,對於一般香港人來說,中國文學科與中文科相差無幾。實際上,兩者之間有一定分別,中文科仍以語文為主、文學為次,其教學目標一共有九項,分別為聽、說、讀、寫、文化、文學、品德、自學、思維。至於中國文學科的課程則以文學、文化為重點,並培養學生文學創作的能力。可以說,兩者之間的關係若即若離,政府可考慮將兩科重新定位,又或進一步加強中文科的文學元素。

中國文學科落得如此局面,實屬可惜。教育局、政府常言學生不夠愛國,對中國文化、中國歷史的認識不足,但是他們正正成長、受教於政府設立的教育體系;青年不愛國,政府理應反求諸己、查找不足,而非事事歸咎年青人。後期的殖民政府尚且未敢公然排斥中國文化、歷史、文學,為什麼回歸以後,這些科目會面對如此坎坷的命途?若然官員真的愛國,就必須要正視這個問題,加深學生對國家文化、文學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