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2022告別世界——戈爾巴喬夫、英女王、江澤民、本篤十六世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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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六(12月31日),也就是2022年的最後一天,梵蒂岡公布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逝世,終年95歲。將近十年之前,本篤十六世以力有不逮為由而退任教宗之位;四年之前,他自言身體日漸衰退,「內心已經踏上朝聖歸途」。最終,他在2022年的最後一天,趕上了在這年告別世界的改革者之列。

本篤十六世跟「改革」這個字詞是格格不入的。本名拉辛格的本篤十六世就像是保守的代名詞,站在跟他同代、同樣說着德語的天主教神學家孔漢思的對立面。在教宗約望保祿二世任內,拉辛格出任教廷信理部部長多年,有「上主洛威拿」之稱,在性倫理、宗教禮儀等方面處處維護着保守的傳統,以對抗世俗思潮為己任。

本篤十六世:圖為2014年10月19日,前天主教教宗本篤十六世(中)到梵蒂岡聖伯多祿廣場出席彌撒。(Getty)

為勢所逼的改變

卻也是這樣的一位保守派在2013年,亦即是出任教宗八年之後毅然宣布退任,打破了天主教會六百年來教宗「至死方休」的傳統。作為德國人,他對於宗教在歐洲社會的式微尤其敏感;作為教宗,他對於教廷和教區的治理問題難再視若無睹,是第一位公開承認神職人員性醜聞的教宗。他顯然知道,教會已經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而在他被選出成為教宗的2005年秘密會議中,阿根廷樞機伯格里奧的得票一直緊隨其後。換言之本篤十六世選擇急流勇退,也等於預期了作風開明、受歡迎的改革派伯格里奧將成為新教宗,也就是後來的方濟各。可以說,本篤十六世雖然不是一名改革派,但他藉着打破傳統的在世退任,讓路了給方濟各,間接促成了教廷後來的改革。

同樣被形勢逼着改革的,還有去年8月逝世的戈爾巴喬夫。他在1985年接任蘇共總書記之時,蘇屏已經病入膏肓。經濟曾歷「布里茲尼夫停滯期」而發展停滯不前,人民生活遠遠落後於歐美社會,俄羅斯與東歐民族芥蒂日深。對於戈爾巴喬夫,改革已是不得不選擇之舉。只是他的政治開放過急,經濟改革過亂,最終導致蘇聯亡國,蘇共亡黨。

戈爾巴喬夫1987年12月8日與美國時任總統列根簽署《中導條約》。(Reuters)

歷史關頭的選擇

相比之下,9月駕崩的英女王伊利沙白二世,面對的處境相對從容。1953年加冕大典首次作電視直播,1969年接受電視台拍攝有關王室生活的紀錄片,英女王可謂走在時代前頭,迎接着社會的變化,接受王室的祛魅。當然,離婚一直都是英國王室這個古老體制的頭痛問題,由查理斯和戴安娜的關係及至哈里與梅根的出走,英女王在這方面都只能被形勢所逼而作出回應。

至於11月逝世的前國家主席江澤民,他在六四事件後接任中共總書記,已經被鄧小平寄予改革厚望。經歷兩至三年穩定為先的反動時期,九二南巡給予江澤民的改革開放再次注入強大動力。前後兩次的歷史關頭,江澤民始終選擇了改革路線。隨後中國經濟起飛,加入世貿,就是歷史。

1999年10月19日,中國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在英國倫敦白金漢宮與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會面。(AP)

歷史的洪流是動態的,沒有社會能夠一成不變。尤其是經濟發展一直改變着社會面貌,催促着領袖推動改革。即使是西方政治傳統的保守主義,否定的也只是激烈的革命,而不是改變本身。他們主張的是循序漸進,穩步變化。我們無法泛論激烈的劇變抑或穩步的調整更好,每一個選擇必須能夠回應時代的需要。但在從容的條件下自主地推動變革,必然較為勢所逼、不得已地求變以求存,來得更加穩妥。站在歷史巨人的肩上,這大概是2022年四位逝世領袖留給我們的寶貴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