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不存在之國齊踢世盃 綠茵球場可去政治化?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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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言道——政治與體育不應混為一談。本屆世界盃除了依舊有意想不到的賽果,綠茵場上亦是政治的延伸。例如,在瑞士對塞爾維亞分組賽中,瑞士球員沙基利及沙加慶祝入球時,兩者皆做出象徵阿爾巴尼亞國徽「雙頭鷹」的手勢,挑起昔日阿爾巴尼亞和塞爾維亞族的戰時情懷;埃及球星沙拿亦在盃賽間,被車臣領袖卡德羅夫(Ramzan Kadyrov)當作政治工具。另一邊廂,一眾被國際足協(FIFA)排除的「404不存在國度」,藉瑞典非牟利組織之力,另起爐灶,參與「404世界盃」。到底這盃賽是一個真正沒有政治的比賽,還是政治延伸的另一端呢?

挪威人為不存在之國辦世盃 享受真正足球之樂?

2013年六月,挪威國民Per-Anders Blind在瑞典Luleå,創辦一個名為獨立足球協會聯合會(Con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Football Associations,CONIFA)的非牟利組織。自2014年起,CONIFA每隔兩年便會為其會員,如少數民族、無國籍人士和實存國家(de-facto state)舉辦一次另類「世界盃」,讓一眾足球愛好者可代表自己屬意的「國家」參賽,為「國」爭光。2018年的「世界盃」,匈牙利少數民族Kárpátalja在互射12碼階段,以3比2擊敗北塞浦路斯(Northern Cyprus),贏得冠軍。

FIFA與CONIFA之分,主要在於招收會員的條件限制。按現時FIFA的章程,「任何負責組織和監督一國足球的協會都可成為會員協會」,但同時亦有條件列明,「一個尚未取得獨立地位的地區協會,也可依靠其國家的成員協會授權,申請加入FIFA」。換言之,一些宣稱已獨立(或有意)的地區,諸如西撤哈拉(Western Sahara)、阿布哈茲(Abkhazia)、伊拉克庫爾德斯坦(Iraqi Kurdistan)等地區,在母國足協不予承認下,不管國足實力強弱與否,亦無法出戰FIFA世界盃。

匈牙利少數民族Kárpátalja在互射12碼階段,以3比2擊敗北塞浦路斯(Northern Cyprus),贏得冠軍(圖片來源CONIFA)。
憑着高度道德標準和專業的會員,CONIFA是世界的領先組織,讓人民、國家及在國際體育場上被孤立的地區,可分享國際足球的喜悅。CONIFA亦致力促進全球關係及對國際的理解。
CONIFA的創辦理念

反觀,申請CONIFA的會員手續則較「寬鬆」。有意加入該組織的「國家」,除了本身不可以是FIFA的會員,CONIFA基本上都歡迎任何國家、民眾、種族、少數族裔、地理或體育上被孤立的足球協會的申請加入。故此,除了上述「國家」已有CONIFA代表隊外,在緬甸流離失所的羅興亞人(Rohingya)、「全球遊牧民族」羅姆人(Romani,常訛稱為吉卜賽人)、西蘇丹的達佛人(Darfur),甚至在「在日本的韓國人」也是CONIFA的會員。因此,CONIFA的創立,某程度亦可視作補足FIFA制度的不足,讓一眾無國籍球員,可在綠茵場上一嘗國際體育競技的滋味。

圖片來源CONI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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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隊」隱含身分認同 政治無處不在 

不論是FIFA或CONIFA世界盃,兩者的參賽資格皆隱含了國際關係最關鍵的概念——何謂國家?在舊版2008年FIFA有關入會資格的章程中,國際足協明確寫道:「『國家』一詞應指國際社會承認的獨立國家」,而此定義則是當代國家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按1933年在烏拉圭蒙特維多(Montevideo)舉行的美洲國家國際會議上,與會國簽定了《蒙特維多國家權利義務公約》,介定了國家的定義、權利和義務,而最廣為人知的第一條:即「國家作為國際法人應具備以下條件 —— 常住人口、確定的領土、政府和與他國建立關係的能力(即外交)。換言之,CONIFA的會員,除了外交能力,大多都符合《公約》所介定「國家」的定義。

沙基利與沙加的入球慶祝動作,引起爭議。(路透社)

可是,某程度上,一國有沒有外交能力,很大程度是受制於大國政治的邏輯,而非獨立國有否能力建立外交關係。自一戰完結,民族國家成為主流的國家形式和意識型態,當中強調民族自決和自治。民族國家不單是政治及地理實體,同時是文化與族群方面組成完整共同體的概念。問題是,昔日國界劃分的爭議,亦為當代民族分離主義埋下伏筆,令各地要求獨立的呼聲此起彼落。不過,即使一國成功獨立,但在國際社會中,只要大國不承認其獨立地位(小國在現實政治考量下,通常亦會跟隨大國立場),「主流」的國際社會亦不會視之為「國家」。

情況一如科索沃和頓涅茨克(Donetsk)的對比。自南斯拉夫解體後,加盟國四分五裂,科索沃原為塞爾維亞的自治省,但在多年的政治、文化、宗教等方面的隔閡(及迫害),令科索沃在2008年單方面宣布脫離塞爾維亞,獨立成國。目前,在歐美多國背書下,已有約87國與科索沃建立外交關係。另一方面,烏克蘭東部頓涅茨克的立國之路則荊棘滿途。頓涅茨克民眾(主要為俄族)因不滿中央政府向歐盟及北約靠攏,萌生離意。當地武裝分子在俄國支持下,向基輔發動獨立之戰,但目前僅有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給予國際承認(但國際社會也不承認兩國地位)。同是以民族自決原則獨立成國,為何國際社會又不給予同等的待遇呢?

球迷知道德國無法進級,表現失望。(Hannibal Hanschke/路透社)

平情而論,不管是FIFA讓是CONIFA的國家隊,兩者同是「政治」的產物,亦是民眾建立身分認同的代表物。人類本為社會動物,須與群體之間分享共有觀念,來尋找自我特性,而「國家隊」亦可視為建立國家或民族認同的代表物,可凝聚民眾,建構出「整體」的觀念。情況一如世界盃可凝聚不同社會階層、地位和年紀的國民,一同觀看及支持己國比賽,建構出命運共同體的經驗。即使比賽落敗,不同背景的民眾亦能透過「國家隊」,建立出對國家的歸屬感,實屬人之常情。有人說體育是政治的延伸,但更準確的說法是政治無處不在。或者,待人們某天不再以「他者」和「我者」作區分,足球場上方可實現「去政治化」,但這又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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