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作者：周小稞

跨入乙巳蛇年，一家名不經傳、位處中國杭州的AI初創公司引發了一股強度絲毫不亞於特朗普2.0新政的全球衝擊波。DeepSeek依靠技術創新，成功擺脫對昂貴高性能算力芯片的依賴，以美國OpenAI幾十分之一的成本訓練出性能與之並駕齊驅的大語言模型，不僅大幅拉近了中美在AI技術上的差距，更以開源模式一舉摧毀了美國基於閉源和大資本投入形成的AI壟斷與AI鴻溝。

美方對DeepSeek的橫空出世，其震驚程度是前所未有的。Netscape的創始人Marc Andreessen將DeepSeek的出現稱之為AI領域的「斯普特尼克時刻」（Sputnik Moment）。OpenAI首席執行官Sam Altman稱讚DeepSeek是一個非常好的大模型，並承認OpenAI站在了歷史錯誤的一邊。市值因DeepSeek損失6,000億美元的英偉達和微軟、亞馬遜、AMD、英特爾等科技巨頭紛紛宣佈上線DeepSeek大模型。把自己同英偉達和OpenAI看齊的AI數據公司Scale AI其創始人Alexandr Wang有感DeepSeek的威脅，在華盛頓郵報上刊登一整版廣告：「Dear President Trump, America must win the AI war」。而同感威脅並以反華著稱的美國參議員Josh Hawley更提交專門法案，對下載DeepSeek應用的個人處以20年的監禁與100萬美元的罰款，公司則處以1億美元的罰款。

中國這一邊對DeepSeek的成功自然是大喜過望。DeepSeek創始人梁文峰春節返鄉廣東湛江期間，受到數十名特警的貼身保護。《黑神話：悟空》製作人馮驥將DeepSeek視為一項「國運」級別的科技創新。首都醫科大學校長、生物學家饒毅更稱DeepSeek是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對人類做出的最大科技貢獻。DeepSeek的成功讓人們再次把目光轉向杭州，這裡不僅誕生了阿里巴巴，現在更是孵化出一系列前沿公司，孕育出DeepSeek、《黑神話：悟空》、宇樹機器人等現象級產品。為什麼是杭州而不是深圳？要知道馮驥的事業起步於深圳，而梁文峰還是廣東人，他們為什麼最後都捨近求遠、在杭州開花結果？DeepSeek及杭州的成功引發的焦慮勢必激發深圳等城市的追趕，推動中國AI的更快發展。

在太平洋彼岸，美國人也在反思何以一家小小的中國公司就掀翻了OpenAI、輝達（英偉達）、微軟、谷歌、Meta等一眾美國科技巨頭牢固鑄就的AI大盤。「修昔底德陷阱」一詞的提出者、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首任院長Graham Allison就連續在X上帖文，指出DeepSeek-R1模型背後的主要功臣潘梓正本來在英偉達實習，但美國最終未能挽留住這樣的華人技術精英，就如當年未能留住錢學森一樣，最終讓他們為中國所用。Graham Allison呼籲美國政府摒棄政治偏見，挽留華人技術專才，不能再讓更多的錢學森或潘梓正回流中國。事實上，環顧美國的AI產業，華人面孔比比皆是，像Scale AI的Alexandr Wang、OpenAI的首席研究官Mark Chen等。他們有的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有的則是土生的美國華人，他們共同構成了美國AI領域舉足輕重的華人勢力。網上甚至打趣稱，中美之間的AI大戰其實就是美國的Chinese與中國的Chinese間的一場競爭。

對於這一現象，有人將之歸功於中國人在「量」上的取勝，畢竟中國的工程師規模是美國的十倍，STEM畢業生規模更是美國的十五倍。當美國甚至印度最smart的學生紛紛選學金融、管理、法律等專業時，中國最smart的學生卻在一窩蜂地湧入數學、物理、計算機等專業，以至於有「印太沙皇」之稱的美國前副國務卿坎貝爾都公開呼籲中國學生多來美國選修文科。不過在筆者看來，海內外中國人之所以能在這場偉大的AI革命中跑出，可能更應該歸功於一直以來被很多人所批判、被視為扼殺中國學生創造力、專為取高分而行之的「刷題」行為，因為AI訓練本質上就是一種「刷題」行為，通過不斷「刷題」，提升自己的認知水平與解題能力，而地球上又有哪國學生能比中國學生更善於「刷題」呢？

而「刷題」行為的背後則是中國自唐朝以來就一以貫之的、基於公正而透明考試的舉賢薦能制度。相比於古羅馬帝國的奴隸制度與中世紀歐洲的封建制度，中國傳統的封建貴族等級制度早在春秋戰國的大變革後就已為法律上人人平等的「編戶齊民」制度所取代。在新的制度下，社會精英的選拔由秦代的「軍功制」、漢代的「察舉制」與「徵辟制」並經混亂的魏晉南北朝後最終定型於唐朝的科舉制度。雖然科舉制度1905年隨西學東漸而遭廢除，但取而代之的高考卻承繼了科舉的精髓，成為國人向上流動的不二選擇。高考制度縱有這樣或那樣的弊端，但它確實培養了中國學生的競爭意識以及AI訓練背後的「刷題」能力。

無獨有偶，中國人不僅在AI模型上舉足輕重，更在AI芯片上獨領風騷。輝達、台積電、博通、AMD等芯片巨頭無一例外都是由華人所創立或領導，而中國內地以中芯國際為代表的芯片企業也在奮力直追，未來與這些華人掌控的美國芯片企業分庭抗禮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海內外華人之所以可以主導全球半導體芯片產業，主要是因為芯片技術本身就是一門「細活」，需要精耕細作般的意識與文化，而「精耕細作」恰恰是中國自春秋戰國以來就已形成的生產模式，農耕上如此，手工業上亦然，絲綢、瓷器、茶葉，哪一樣不是精耕細作的產物？

中國雖然創造了燦爛的農業文明，但卻完全缺席了歐洲人主導的工業革命，令中國遭受到不堪回首的百年屈辱。今天，中國不僅完成了史無前例的大規模工業化進程，更在偉大的AI革命中成為最重要的參與者。筆者有信心，中國人最終會贏得這場AI革命的勝利，而當那一天來臨之時，每一位海內外的中國人都應該點香致敬先祖，感謝他們傳承的文物制度，讓中華民族重返世界之巔。

作者周小稞是紫荊黨政策研究院研究員。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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