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跨越百年學緣:從檳城功名匾看香港作為國際教育樞紐的根基
來稿作者:劉健宇
2025年11月初,東協峰會及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在馬來西亞召開後,筆者參加了大馬考察團,並到檳州及吉隆坡進行官式拜訪。筆者在與檳州旅遊及創意經濟行政議員黃漢偉午敘時,他拿出了一本香港的時事周刊,除了自豪地表示自己已是多年粉絲外,更訴說着香港與馬來西亞的關係,以至香港在海外華人的定位。
近年,香港銳意發展「國際教育樞紐」,發揮香港專上教育的優勢。早在港大創校以後,作為英國遠東唯一一間英式大學,香港便積極吸納馬來半島各埠的英校畢業生,特別是檳城。筆者初次遊覽檳城龍山堂邱公司(Leong San Tong Khoo Kongsi)時,便發現了香港的足跡:邱公司是福建廈門邱氏移居檳城後興建的公祠,祠內偏廳掛放了不少「功名匾」——都是立祠百多年來獲頒大學學位及太平局紳(Justice of Peace)的邱氏子弟。當中,有兩塊匾額赫然著有兩位香港大學畢業生邱崑發(1921年)及邱義務(1924年)。
檳城除了與香港一樣經歷過英國殖民統治,檳城也是革命先行者孫中山籌備革命的重鎮,著名的廣州黃花崗起事,便是中國同盟會南洋總支部於1910年的庇能會議(「庇能」英語名字為「Penang」)上策動。而在80多年前的日本侵華時期,檳城其實與香港一樣在1941年12月遭遇日軍侵略,更同樣經歷「三年零八個月」的黑暗歲月。
港大自創立後,馬來半島華人子弟一直是重要生源。根據筆者統計,戰前約1,200名畢業生中,有近六分一來自馬來半島,如算上肄業的校友則可能有五分一。今天,港大本部陸佑堂內,仍掛着幾塊印有英皇愛德華七世獎學金(King Edward VII Scholarship)得主芳名的木版,不少便是馬來亞學子。這個獎學金是英國倫敦當局在港大創校時捐出300英鎊——與同期不同富商數以萬計的捐款相比,這份獎學金雖少,卻成為了不少馬來半島學子的夢想。
獎學金得主有一部份來自檳城大英義學(Penang Free School)。該校是馬來亞最古老的英文男校,學長(該校校友稱為「Old Free」)便包括曾被提名諾貝爾醫學獎的伍連德醫生。港大對馬來半島的影響力可見於戰前的大英義學。早於1918年,畢業於港大的大英義學校友,便回校設立「香港大學校友盃」(HKU Old Boy’s Cup),頒予陸運會勝出的學生屬會。
至1935年時,港大不同年級也有該校校友。《檳城新報》便報道了一群準備前往新加坡再到香港的校友在怡保火車站集合,包括三位大一新生及四位學長。有意思的是,新生陳巒峰(TAN, Luan-hong)難掩其入讀港大的興奮,報道稱「香港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地方,現在他要去攻讀醫科。」
大英義學及港大的知名校友,便有戴喜云(TYE, Kee-yuen,1849—1919,又名春榮,字欣然)之孫戴庶昌(TYE, Soo-cheong,1916—1992)。戴喜云於1873年從廣東省大埔縣(客家人)到檳城謀生,後來經營藥店「杏春堂」起家,繼而擴展業務至礦業、農業和典當業,並成為20世紀初檳城地產大亨;1907至1910年,他被清廷任命為駐檳榔嶼副領事。今天檳城的「戴喜云路」(Jalan Tye Kee Yoon)便是紀念他對當地的貢獻。
為什麼戰前這麼多馬來亞華人學子到港大升學?首先,英殖時期馬來亞教育制度與香港相若,當地的官校、教會學校的教學語言也是英文,升讀大學自然優先考慮英文大學。不過,負笈英國費用不菲,除了鉅富之家,只有非常優秀並獲「女皇獎學金」者才可負擔。港大作為當時遠東唯一的英式大學,成為一個可負擔的替代選項。
可惜的是,筆者在研究時廣泛查閱星馬的出版品,這段歷史的記載不多,甚至當年屬港大校友重鎮的檳城大英義學、聖芳濟中學等百年名校,亦只紀錄留英學人。當今天香港發展「國際教育樞紐」,我們不妨重新發掘這段歷史淵源,深化中國香港與馬來西亞的關係。
作者劉健宇是香港大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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