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很可怕。它不鼓勵人思考，甚至連思考自由也要剝奪，要加以導正。它是一個思想牢籠，被困住的人不會思考主流給別人帶來的束縛和壓力……電影雖用上誇張對比手法——隨心所欲的瘋狂 vs. 僵化的主流價值，卻無損其前衛顛覆的批判意識。

Cult 片是什麼？

或者如「溝」電影節策劃人馮慶強所言，cult 有混雜和不確定性。用中文的「溝」就好了，撈埋嚟做瀨尿牛丸，觀眾以自己的口味看電影就最好玩，最純真了。

那麼，選片之一的《靚仔愛阿婆》（Harold and Maude）是不是 cult 片呢？

廢青遇上廢老　一撻即着

少年 Harold 是一個富二代，非常厭世，生命於他極度枯燥無味，唯一興趣就是出席陌生人喪禮和「自殺」——吊頸、吞槍、斷肢、切腹，樣樣試齊。唯一不真自殺的原因，可能是他太沉迷於玩假自殺，萬一死了就冇得玩。那個年代沒有「毒 L」這個潮語，要是他生於千禧年，如此「毒不可耐」，早已生人勿近。

Harold 媽媽用盡吃奶之力想「導正」Harold，安排他去相睇。你有張良計，Harold 也有過牆梯，用各種古怪方法嚇走對象，好讓自己能繼續「毒」自一人。

然後，他遇上 79 歲的 Maude。她偷車、拒捕、飄移、當裸模，行事手法幾近漫畫式荒誕，完全反社會反人格反主流反建制反乜反物。雖然以世人目光來看，她是一個「癲婆」，但她卻對生命充滿「激情」，對生死有自己一套看法。對 Harold 來說，是他鄉遇故知，雪中送炭，廢青遇上廢老，人生在世，知己難求，一撻即着。

隨心所欲的瘋狂 vs. 僵化的主流價值

縱然《靚仔愛阿婆》就是 Harold 和 Maude 的二人世界（英文片名也就是 Harold and Maude 嘛），電影也加插了許多人物，包括 Harold 的中產媽媽、從軍叔叔、牧師、警察、相睇女孩等。

他們有「正當」工作，象徵主流，卻僵化、虛偽、偽善、庸俗，有狹隘的民族自尊。他們害怕、排斥，甚至鄙視跟他們不一樣的人。只是一對男女的忘年戀，連同性戀的所謂「禁區」都沾不上邊，老實說句，關你 X 事咩。

主流很可怕。它不鼓勵人思考，甚至連思考自由也要剝奪，要加以導正。它是一個思想牢籠，被困住的人不會思考主流給別人帶來的束縛和壓力。社會／政府從來也不歡迎標奇立異或思想獨立的人，因為這些人提倡的價值，往往令大眾不安，要大眾直視人性的陰暗，反思自身權力和社會地位。

電影雖用上誇張對比手法——隨心所欲的瘋狂 vs. 僵化的主流價值，卻無損其前衛顛覆的批判意識。

除非你是我　才可與我常在

《靚仔愛阿婆》讓我想起《陽光小小姐》（Little Miss Sunshine）：一個古怪家庭，無件正常，做盡瘋狂事，最後更齊齊被終身禁止參加加州所有選美比賽。So what？一家人高興，做過自己想做的事就是了。想參加比賽，就用自己方式參加比賽吧，外界喜歡怎樣評價與我何干。

「If I want to fly, I'll find a way to fly. You do what you love, and fuck the rest.」

一直夢想當機師的 Dwayne 的這句對白，今時今日還是非常深刻。

很喜歡最後一幕 Harold 把車子駛向懸崖，自彈自唱，跳着舞離開畫面。大學時期看這部電影，覺得是 sad ending。年青嘛，總覺世界無人明白我，就算戇居居的站在街邊等人，也覺得自己與別不同，世人真愚昧，心靈寄託真難找，往後 Harold 可能又「沉淪」下去了，很是可惜。

最近重看，人成長了，對人際關係上的離離合合多點體會，感受便不一樣。沒有人能完全了解和永遠陪伴自己，最後能開解自己的，從來都不是別人，只有自己的心。

Harold 透過 Maude 學會了得到和放下，正視自己的孤獨，得到了真正自由。即使又回到起點，但踏前過一步，看到過天空海闊，心境已經成長，往後人生縱使孤單，但不再寂寞。

Harold 和 Maude 縱使瘋狂，卻很可愛。在這透不過氣的世界，活得自由自在，活出自己，要有很大的勇氣。電影主題曲《If You Want To Sing Out, Sing Out》，心中嚮往，無拘無束，自由真好。

最後，《靚仔愛阿婆》是不是 cult 片？

觀眾自己界定好了。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