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等待:除了加税,特朗普還能做什麼?

撰文: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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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Donald Trump)8月25日表示,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能會宣布升級美中貿易戰,作為國家緊急事件。美財政部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表示,特朗普如果宣布國家緊急狀態,他可以下令企業從中國撤出。
姆努欽說,特朗普與習近平的私人友誼雖然還很穩固,但美國與中國在貿易和金融領域已經是敵人。

此前8月23中方公布反制措施,中國官方媒體報道說中國國務院關税税則委員會決定,對原產於美國的5,078個税目、約750億美元商品,加徵10%、5%不等關税,分兩批自2019年9月1日12時01分、12月15日12時01分起實施。曾被加徵關税、後又被移除的汽車與零部件,也重回關税清單。

8月23日當天特朗普隨即在Twitter發佈十多條涉及中國的推文,並宣布,美國將在10月1日將2,500億美元中國商品的現有關税從25%提高至30%,他還說,定於9月1日生效的另外3,000億美元中國商品的關税將從10%升至15%。

關税戰照常升級,解禁華為無進展,北京已經暫停購買美國農產品。中美貿易談判可以說已經陷入了新的僵局。

北京如何看待目前的僵局?

劉鶴(左一)陪同習近平考察甘肅。(新華社)

大阪習特會之後,中美貿易談判代表迄今為止一共通話三次,談判一次。分別是7月9日、7月18日、8月3日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姆努欽致電中國副總理劉鶴,7月30日至31日萊特希澤、姆努欽前往中國上海談判。幾乎每次都是美國方面主動致電。

上海談判時,地點在上海長寧區西郊賓館。談判現場的背景文字出自一首中國古詩詞,主體內容是: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這似乎暗示中美談判若能談成當然最好,若談不成,亦無傷大雅。

早在5月劉鶴訪美之後,中國官員就多次稱完全有條件、有能力、有信心應對各種風險挑戰。中國人民銀行黨委書記、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5月25日在一份長達7,000字的書面演講中說,「貿易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損人不利己且危害全世界。從中國來看,美國固然可以把關税加到極限水平,但是這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將非常有限」。

美國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Paul Krugman)8月8日也在美國《紐約時報》撰文稱,迄今為止,中國的反應是相當温和、有分寸的。他說相較於美國的關税大棒,中國還沒有使用他們可以動用的眾多反制手段,以抵消特朗普的行動和傷害他的政治基礎。

北京現在對籤協議的態度似乎變成了不積極、不主動、不理睬、不妥協,要談就談,要打就打。

對此,特朗普多次抱怨談判進程太慢,並稱北京是在施展拖字訣,在等待特朗普下台後和民主黨總統談判。這自然是特朗普的一家之辭,但北京目前的立場到底意味着什麼?

特朗普認為北京在以拖待變。(AP)

從北京的意圖看,在貿易戰的第一個階段北京最重要的任務是統一國內的戰線。過於激烈的回應,過於全面開戰,只會讓中美提前進入決戰,現在顯然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貿易戰剛開始的時候,「中國崩潰論」、「中國投降論」等一度很有市場。去年這個時間,中國內外不乏有人質疑,美國之所以報復中國是因為中國外交過於強硬。即便是在去年的北戴河會議期間,中共內部元老也有很多人提出意見。

而通過一年多的貿易戰,中國重新認識了美國,重新認識了世界,更重要的是重新認識了自己。經過這一兩年的實戰,中國能夠應對,同時通過香港台灣局勢的博弈重新確認了美國的對華敵意。很明顯,自今年北戴河會議於7月底召開後,中國在諸多陣線的對外策略都變得更為強硬,凸顯了中共高層的共識。一些責難中國政府,卻對美國抱有幻想的自由派,亦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主張。

北京自己不亂就足夠抵擋貿易戰。北京不急於向美國發難,不急於同美國決戰,是因為問題不在外,而在內,北戴河會議等諸多場合是北京當局檢驗內部問題是否完全解決、內部團結度是否足夠的試驗場和試金石。團結一致向前看並不那麼容易,這或許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要做的事。

從戰況看,貿易戰對中美經濟的影響都不大,重點是輿論影響很大。一開始北京急於管控局勢,在於貿易戰在國際社會和中國國內,形成了非凡的聲勢效應,人心惶惶。今天民心輿情都漸漸穩定,貿易戰對經濟的影響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人們對中美關係惡化也有了常態化的接受。因此,中國的回應不激烈,是因為北京沒有必要不斷升級同美國的貿易戰,也沒有必要將這些當成是不得不應對的局面。

2019年5月之前中國對美國的所有要求進行了摸底,同時對特朗普的手法進行了摸底。動輒加徵關税的特朗普將關税視為必殺技。北京要讓特朗普明白,加關税並不管用。現在是戰略相持階段的耐力比拼期,雙方打的是消耗戰,必須穩住陣腳。

從北京的打法看,中美之間真正的決戰不會是關税戰,北京在等待,等待特朗普除了加徵關税以外,還能做什麼。北京已經完全有能力應對關税戰。中美在華為問題與農產品以及關税上反覆拉鋸,也並非壞事。如果特朗普敢於打金融戰貨幣戰爭,才是關鍵,這是全新的兇險領域。北京必須提前為下一步的較量做準備。不斷公布諸多的金融開放舉措,全力推進自我改革就是最好的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