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談判進展有限 中美為何此時達成階段協議?

撰文: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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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在記者會上正式確認,美國關於中美達成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的說法屬實,並稱這份協議對中國、美國和世界都有利。

中國中美貿易談判在10月10日至11日的高級別磋商,被外界認為是貿易戰以來的一大突破。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磋商之後會晤了中國國務院副總理、談判牽頭人劉鶴,決定暫停原定於10月15日對中國加徵的關税。他表示雙方可能在下個月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APEC Summit)上簽署「第一階段」協議。

貿易戰綿延近兩年,中美相互加徵的關税層層升級,震動了全球經濟,也對一些產業的供應鏈形成了很大影響。此次關税暫停加徵、雙方同意向達成協議的方向繼續談判,被外界看來是一種為止損而做的「妥協」。

然而外界也很快發現,中美之間達成的共識內容有限。通過北京方面的描述,農產品採購、知識產權保護以及匯率協議的問題是中美達成的主要共識。然而這些是中美早已有所共識的領域,這些事項上的進展算不上談判的大突破。中美究竟為何在此時達成了這份階段性協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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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更急於達成協議

美國財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10月14日表示,如美中無法簽署第一階段協議,12月對3,000億美元商品的加税計劃將生效。同時,他還強調正式協議將包括執行機制,以確保協議得到遵守。

姆努欽強調的兩個事項,看似是對中國的施壓,實則透露了美國的心態。不斷強調中美需要確保達成協議的背後,白宮其實「很着急」。

姆努欽表示,未來幾周將舉行更多不同級別的貿易談判,包括他本人、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和劉鶴之間的一次電話通話,以及特朗普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之間的會談。

此前,特朗普在記者會上、社交網絡上也幾次強調,中國對美國採購大量農產品的承諾,並且強調中美之間「離貿易戰的尾聲不遠」,抬高了外界對中美協議的期待。

反觀中國在談判之後的反應,則顯得更為謹慎。10月14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在例行記者會上,面對中美談判的問題,只是重複了商務部對於這次談判結果的官方通稿,即雙方在農業、知識產權、匯率等方面有了「實質性進展」,並沒有透露共識的細節。10月15日,耿爽才首次確認了兩國達成階段性協議的消息。

習特會可能在11月的APEC會議上再度上演。圖為今年6月G20峰會期間,特朗普和習近平的會晤。(Reuters)

對於雙方接下來的談判,耿爽表示「雙方討論了後續磋商安排,同意共同朝最終達成協議的方向努力。」

可見,此次談判,仍然是美方更加希望讓外界立即了解談判的成果,甚至透露一部分細節作為例證,並以此對中國施壓。

共識的基礎是政治意願

北京在貿易戰「以不變應萬變」,而美國則是朝令夕改,隨着其國內的政治考量而動。此次也不例外。

特朗普目前急需要一個勝利。在國內,民主黨對他發起的彈劾調查仍在激化,在調查開始後,支持該調查的民調走高,兩黨鬥爭上升到新高度。同時,特朗普突然宣布從敘利亞撤軍,造成共和黨內罕見的激烈批評聲,甚至連一向維護特朗普的參議院格雷厄姆(Lindsey Grahm)都公開對這一政策表示反對。

10月14日,離特朗普宣布從敘利亞撤軍僅僅過去了一週,特朗普就宣布將重新在敘利亞部署部隊,以監控其局勢,並且以土耳其的軍事行動為由對其進行制裁。這個快速的轉變就說明了特朗普在國內遇到的巨大阻力。

特朗普在國內面臨的政治壓力升級,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針對他的彈劾調查正在發酵。(Getty)

同時,在特朗普歡呼失業率創新低的同時,美國供應管理協會(Institute for Supply Management, ISM)製造業指數在9月份下降至47.8%,為2009年6月以來的最低點,並顯示出有持續萎縮的情況。關於美國經濟衰退的預測不斷,這可能是特朗普面對明年的大選最為擔憂的事項。

美國此時希望和中國達成一份過渡協議,顯然是出於政治的考慮。

中國訴求始終未變

從中美2018年開始經貿談判以來,談判進程一波三折,幾次經歷了破裂。不可否認直到今天,雙方分歧仍在,中美談判的變數也一直存在。

在此期間,美國對中國的施壓不斷增加,從蔓延到中美貿易幾乎所有產品的關税戰,到打擊中國科技企業華為、挑動南海和台灣問題,到現在利用新疆再教育營的「人權危機」進一步打壓中國企業,威脅層出不窮。但是如今中國做出的讓步幾何?

中國對增加農產品的採購一直是有意願的,中美早在今年年初就已經在匯率方面有所共識,同時中國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的進程也符合自身的發展需要,《知識產權保護法》也已推出。

北京早已亮出貿易戰的底線「取消全部加徵關税、採購數字符合實際、協議文本必須平衡」。而現實是,這些底線今天北京仍在堅持。而中國的態度也從來都是「談,大門打開,打,奉陪到底。」

北京對於處理中美貿易談判的訴求,並不是如何達成一份怎樣的的協議,協議是「全面」還是「分步驟」,都不是北京的核心考量。中國需要的是在中美結構性矛盾爆發的情況下,保持自身繼續發展的外部環境,實現自身的戰略目標。

中國順水推舟,也符合處理中美關係的規劃。貿易戰爆發,從來都不是北京的願望。降低中美矛盾的複雜性和烈度,符合北京穩定中美關係的方針。這次和解的基礎,就是這樣出自雙方的政治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