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本港零售業並不快樂，去年12月零售業銷貨價值按年跌近一成，連挫10個月，全年插逾7%。不少民生小店、老字號和連鎖品牌結業，身處迷霧，誰也說不清前景，慶幸零售業界也有一些「奇兵」逆市企穩，當中包括「樓上」。

由90年代趕上港燕窩熱潮，專賣燕窩，到近年「乜都有」，這個香港品牌隨著時代的洪流急變陣，由「樓上」開到「樓下」。其創辦人侯君剛感歎：「大家都想世界很美好，但唔係話你想點就會點，你要去適應個世界」。他承認，開業27年的「樓上」在去年首次裁員，精簡人手後再出發，硬撼內地過江龍，無懼打價格戰！同時侯君剛向《香港01》透露，在零售業每5年的淘汰賽中，近日變陣借鑑生意最不受影響的一類店舖。

與傳統海味舖吸街客不同，這間門店通常坐落在大廈或商場，上至貴價補品，下至各式各樣的零食「乜都有」，與其說是海味店，更像大型超市，它就是「樓上」，前稱「樓上燕窩莊」，顧名思義就是賣燕窩起家。

行業漸趨多元　專門店形象「模糊化」

「如果你生於90年代，啲OL（辦公室女郎）唔係睇Netflix，唔係追韓星，最『興』就係食燕窩，個陣燕窩好好賣，舖頭裝燕窩嘅12個玻璃樽長期都『吉』（售空）。」

「樓上」創辦人侯君剛憶述道，後來1998年適逢印尼暴動，印尼盾大幅貶值，「由1美元兌換大約2,400印尼盾，跌到1美元兌換15,000元至17,000印尼盾，（我哋）購買力高咗幾倍，但香港行情冇跌過，嗰陣真係瞌埋眼都賣得出！」

簡言之，燕窩曾在香港是賣家市場，生意「唔憂做」。「樓上」最初專賣燕窩，在2002年開始逐步售賣其他補品，侯君剛表示，海味舖在二、三十年前大部份以專門店形式經營，「當時係尖沙咀行到太子一帶，幾乎成個彌敦道都係海味舖，個陣大部份係做東南亞、外國遊客生意。」後來海味舖漸漸模糊化，產品趨多元，連急凍食品也會售賣。

三重「打擊」　開業27年首裁員

隨著2003年開放自由行，海味舖更迎來一段黃金時期，侯君剛憶述：「個陣啲客一坐低，就叫我哋攞最貴嘅出嚟，唔係買嘢，係搶購！」但如今疫情過後，侯君剛稱，盛況已不再，「原本有10個客，少咗3個自由行，移民又少咗4、5個，淨低個幾個又消費降級。」

他坦言，由於市況不佳，「樓上」去年7月調整了員工架構，減少了大約80名員工，目前有約700名員工，同時為了節省人力，對店舖貨架進行了編號，「員工會直接同啲客講，係邊個貨架，自己過去攞，效果係一樣。」對於裁員，侯君剛慨歎︰「我哋27年嚟都未試過」，換言之今次是1998年創立的「樓上」首次裁員。

逆市擴張靠呢招　生意最不受影響竟是……

在本港零售業出現收縮縮、倒閉潮之際，「樓上」精簡人手後重新出發。俗話說「昨日不可追，來日猶可為」，侯君剛表示，現今的生存模式是任何事都不「Say No」（拒絕），又反問記者「知唔知而家市面上生意最唔受影響嘅店舖係咩？」

「開估！係便利店，你幾時見過七仔（7-Eleven）冇生意。」侯君剛稱，便利店不受周期性因素影響，因此「樓上」近來增開了便利店模式的街舖，除了售賣部分的補品，還有各式各樣的零食等，「以前我哋係樓上舖，優點係咩都擺得落，但冇咁方便，而家街舖（優點）係『就腳』，主店同便利店互補。」

他續指，由於便利店模式的街鋪，呎吋較樓上舖（5,000至1萬呎）細，能節省裝修成本，回本期亦較理想，並能及早了解生意額走勢，「通常我哋樓上舖前期『草（累積）』客，頭幾年生意額都偏低，到第五年先穩定，但街舖生意好有保證，你今日開，聽日就知呢間舖掂唔掂！如果今日做3萬元生意，之後一個月基本都係呢個數。」假如該店生意額不理想，也能及時止損離場。

威化餅賣3蚊 　仍有錢賺

便利店模式，意味不只是大鋪變細鋪，還意味貴價商品轉為低價商品，對利潤是否有影響？侯君剛指，貴價也不一定意味利潤高，補品要視乎行情。他舉例稱：「2023年蟲草價格上漲，除非手頭有貨，否則好似我哋係買貨返去賣，毛利就少咗。」

相反低價商品毛利頗可觀，侯君剛實話實說：「最近我哋有款威化餅，市價賣12元，同事話要賣8蚊，最後我哋批落嚟賣3元。個啲威化餅成本係平到你唔信，3元都有錢賺。」

零售業每5年淘汰賽　設群組收風無懼過江龍

目前，燕窩、蟲草等傳統補品與零食、急凍食品各佔收入的半壁江山，「樓上」都算闖出一條生路，連同3月即將在港新開的門店，港澳店舖數目達到31間，當中6間是便利店模式。但面對內地連鎖平價超市攻港，大打價格戰，作為本地薑又如何應對？

侯君剛笑指，公司設有WhatsApp群組，全公司齊齊「收風」、「報料」，「每個同事都有責任，見到行家有平價產品就要Send（發送）出嚟，上次我哋原本賣6元一樽茶，同事見到『新聞』話人哋賣5元，我哋下晝就即刻改價，要保持競爭力」。

寧願利潤減少，「樓上」也要保持「貼市價」，侯君剛認為，零售業門欄不高，充滿競爭，每5年就會有新的對手，「5年冇俾人淘汰，就可以捱多5年」。他計劃未來逐步增加便利店模式門店，「我哋成日講笑話七仔有700間，我哋有70間都得掛。」

港設自家廠房　主動出擊反攻內地

不過，單單靠低價，並不能完全擊敗對手，「樓上」的核心仍是產品，在港設有廠房，當中2萬8千平方呎的食品部對燕窩、龜苓膏等產品進行包裝、烹飪，更有自家廚房，製作各種點心餅乾，稱得上香港製造。

然而，侯君剛對主打產品燕窩並不想以「香港製造」作為賣點，只會標明產地是印尼。一向「有碗話碗」的他直言：「本身食品廠做嘅（產品）都叫香港製造，好似啲零食我哋包裝完之後，都可以叫香港製造，但香港產地嘅嘢係極少，所以話香港製造的定義都幾空泛。」

同時，他認為，香港人在不斷變，以前會抗拒內地製造的食品，但現時不少內地出產的食品銷量也不俗。

另一邊廂，面對內地過江龍的競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樓上」現時與內地網購平台、TVB合作反攻內地市場，侯君剛指，由於內地網點無需實體店舖，效益更高，「有啲產品真係做一單，好過係香港做兩單。」

可見，在零售業普遍叫苦連天時，「樓上」出盡招數在逆境求存，侯君剛直言：「大家都想世界很美好，但唔係話你想點就會點，你要去適應個世界」。的確，當我們被時代的洪流淹沒時，大聲「嗌Help」之餘，可嘗試以破浪者精神，奮力向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