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種女生】遊走女性秘密弧度 紋身師Ga Ga:紋身給予獨立力量

撰文:林芷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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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位女藝術家,自小對下陰部位感到shame on it,認為它又黑又多毛,從不漂亮。當她希望提醒自己好好欣賞身體的每一部份,我便幫她紋了一個point out finger,提醒女性都應愛惜身體每一個部份。我對這些有關社會議題、女性主義的紋身工作,也是特別投入。」
她是八十後紋身師馬珈珈(Ga Ga),為客人設計紋身留住回憶、抒發情感;同時又被形形色色的故事打動,從紋身工作中培養出使命感,尋找到當紋身師的真正意義。女紋身師與女客人正是這樣,既陌生又親密,互相影響、依偎成長,關係從來千絲萬縷。
攝影:龔慧

#沉住氣
#身體弧度
#Self-care
#使命感

Ga Ga擅長以細膩的筆觸,勾劃出客人交來的故事。背上有疤的女生,以董啟章的字句勾出雙生花模樣;一對女同性戀人,則被紅線戎牽引著。(受訪者圖片)
Ga Ga由2013年開始隨師傅學習紋身,現已成正式紋身師。

樣子清秀甜美的她,沒有憤世疾俗的脾性,更沒遇過家人強烈反對的經歷,Ga Ga由從事廣告創作,到轉職紋身師的經歷,可以一個「悶」字概括。

Ga Ga的第一個紋身,是梵文歌曲的一個音符,懷念從事宗教研究的亡父。

#沉住氣:紋身師是如何煉成的?

第一「悶」,正是過往刻板的廣告工作。「雖然做廣告經常OT至三、四點,這也是後話,但在香港始終相信明星效應,幾乎只有客戶沒budget時才用插畫,而客人也不會尊重你。」尊重少,創作空間更少,令Gaga萌生了在皮膚上畫畫的念頭,更在13年成功向碧咸紋身師Gabe拜師,學習紋身。別以為成功就此距離不還,更悶的事原來剛剛開始。「最初一年半幾乎只練畫直線,過程好悶,好難沉得住氣,很多人練不到三個月便沒耐性繼續下去。」Ga Ga笑指師傅非常傳統、要求高,幸好自小性格喜歡躲在山洞,專心一致做好一件事。「因為皮膚有孤度,練到手一定要定,每日要練五、六小時,那時日間做廣告工作,晚上便練畫至凌晨。如果星期一至五去,師傅會覺得你懶,最好是星期一至日都要去。」兩年過去,開始時的二、三十人,最終只有五人抵得住「悶」,當上紋身師,Ga Ga就是其中一位。

自小討厭下陰的女生,以手指指出「可惡」之處,卻又在提醒自己她是如何可愛。(受訪者圖片)
鯨魚是女生的寫照,魚尾碎片化代表對亡友的記憶愈見朦糊,側身胸邊位置正好成為抒發情緒的一張畫布。(受訪者圖片)
Ga Ga指出腰側胸邊位置,近骨加上有多組神經線,紋身時其實特別痛。

#身體:女性的秘密弧度

自立門戶後,或因為筆觸細膩,客人佔八成都是女性,但更重要的原因,可能與紋身位置有關,當中乳房邊的側身位置,近期受不少女客人垂青。「的確有不少客人會選紋『波邊』位置,有時她們想做與女性議題相關的圖案,會選紋在具女性特徵的位置;有些人則想記錄較複雜的故事,需要有較大的空間去承載這樣的訊息量。始終香港很多工作不接受紋身,或礙於家庭壓力,不少女生都只能紋在鬼祟位置。同時這位置可利用女性身體的弧度,做出極具動態(dynamic)又不死板的圖案,其實相當漂亮。」Ga Ga如是分享。有人簡單在胸邊紋上Guts字樣,有人則以一幅鯨魚圖案表達對亡友的思念、自身的處景。有客人帶來歌詞、句字,甚至做一個power point跟她說故事,為了讓紋身更準確獨特承載憶念,Ga Ga總會細心設計字款圖案,將故事簡化優雅地呈現。

在Ga Ga的工作室沒有青龍白虎,多是充斥著與「閏蜜」分享心事的傾訴與笑聲。
Lingo在腳踝上紋了提醒自己要走出comfort zone,不要活在社會框框的提醒,是她第一個紋身。

#Self-care:細膩的自我提醒

訪問當天,客人Lingo剛好要在腳踝上紋一個有缺口的圓圈,配一個哈哈笑。「我以前從事室內設計,或許長時間工作太勞累,一次放工落樓梯時扭傷了,一直也醫不好,去紐西蘭working holiday的安排也一直被耽誤。後來決定不能坐以待斃,照樣出發,不時運動、行山,腳的情況竟大為改善。現在我覺得不能被別人的說話規限自己,當時的痛可能只是自己的mind(老是想著)。」Lingo希望以跳出comfort zone作勸勉,有人則希望籍紋身提醒要更愛惜自己。「像是有一位從事女性維權工作的客人,跟我分享不少故事,也說了女性主義中一個最重要的keyword──Self-care。為了表現我們要聆聽內心的聲音,我紋了女性表面與內心的本我(Ego)的樣子,像是互相對話、依偎陪伴的感覺,給予自己力量。」Ga Ga細緻地描述創作。

Ga Ga紋身筆下不乏教女生愛護自己的圖案,圖右正是外在與本我相擁的紋身。(受訪者圖片)
聽筒的紅線直插入心,是教你要聽聽自己的內心想法。(受訪者圖片)
一開始只想多做自己風格的圖案,愈接觸多客人,才知道她們多是帶著自身故事、情感與經驗而來,能觸動自己內心,做出來的work才有靈魂。光是很漂亮的圖案,其實亳無意義。漸漸也對自己的工作,有一個昇華,覺得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
紋身師馬珈珈
周耀輝的學生,拿來老師為麥浚龍所寫的《彳亍》歌詞。Ga Ga勾勒出當中矇矓意景,是她滿意之作。(受訪者圖片)

#使命感:為客人釋放情緒

不單從事女性維權的,客人還有做城市規劃、性小眾、從事動物保育,透過各人的經歷與故事,更令Ga Ga重新認識紋身,又是回向的互動。「原來紋身可以涉獵到如此多的範疇,而非只是古惑仔驅嚇作用的龍虎豹,亦跟從前只讓水手以防遇難的紋身文化,非常不同,我亦愈做愈過癮。漸漸對自己的工作有一個昇華,覺得正在做有意義的事。」Ga Ga不諱言,過往只抱著喜歡畫畫的心態入行,卻透過與客人接觸,治瘉了自己曾經的感情創傷,並開始撫平別人的傷口。「有些客人可能受過家暴、感情傷害,卻無從渲洩情緒,通常她們會叫我將紋身設計得哀傷一點,抒發情緒。但我會勸她們要跨出這一步,紋身的主旨應是跟自己說:要走出陰霾,展開新的人生。」「我亦曾經因伴侶不珍惜自己,有過深刻傷害,跟客人聊天漸漸學懂愛惜自己和獨立,不論是經濟獨立,或是精神支柱各方面。這令我整個人價值觀都不同了,亦令工作有了使命感,對自己未來的方向非常清晰。」外表溫婉的Ga Ga再次斬釘截鐵地說。

《彳亍》紋身Ga Ga花半年時間設計,在肯定自己創作時,她用手打了一個剔號。創作讓她尋回自我,客人的故事卻令她不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