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停課下缺中文語境 少數族裔學童中文程度疫巿退化

撰文:曾雪雯
出版:更新:

隨新2019冠狀病毒病(COVID-19)擴散,全港學校從1月下旬的農曆年假起便無限期停課,教育局雖聲稱「停課不停學」,不少學校或教育機構亦推出網上學習教材,但非華語學童要在網上學中文卻十分困難,有學童更出現中文程度退化的情況,感到眼前的方塊字如同「神秘符號」,露出「理解不能」的疑惑表情。
《香港01》走訪一個少數族裔的家庭中,當中姐姐能閱讀中文,她只好在疫情下充當家庭教師,指導弟妹繼續習學;惟遠離中文語境後,這場疫症將會如何影響少數族裔學童學中文?
攝影:黃舒慧
註:文中受訪者Sabi、Hani、Alaya均為化名

自學校停課後,Sabi在家教導7歲弟弟Hani中文,至今已2個月。(黃舒慧攝)

港府宣佈停課期間,以「停課不停學」為口號推動在家線上學習,惟對少數族裔學童而言,復課無期下要學習中文倍添困難。20歲巴基斯坦裔少女Sabi是本地大學生,自學校停課後,她在家教導7歲弟弟Hani中文,至今已2個月。她指弟弟的小學網上課程只是抄寫工作紙、線上短片與錄音內容,並非如大學遙距課程般有老師線上「面對面」授課。

小學網上課程不設「面對面」授課,少數族裔學童往往更難學習中文。(黃舒慧攝)

遊樂場停開失中文語境

「佢好多字已經唔記得」,Sabi說弟弟已開始忘記了中文字的發音,一頁閱讀理解工作紙,幾乎每個字都不會唸,更遑論理解。於是,Sabi只得逐字解釋,一邊喚醒弟弟的記憶,一邊把眼前複雜的「符號」還原成有意思的文字。

Sabi指家人的廣東話程度能應對基本生活,但各成員在家裏一般不會以廣東話溝通,而中文講求讀寫聽說,自停課後,脫離廣東話語境讓非華語學童學習中文時更加困難。隨着疫情擴散,屋邨遊樂場暫停開放,Hani便無法與本地小朋友玩耍聊天,「佢以前落街同其他小朋友會講中文」,Sabi說。

屋邨遊樂場因疫情擴散停開,Hani便無法與本地小朋友玩耍聊天,失去日常應用廣東話的機會。(黃舒慧攝)

Sabi說得一口流利廣東話,很大程度得力於媽媽Alaya努力營造中文語境。二十多年前,Alaya從巴基斯坦嫁來香港,不諳廣東話令生活常常碰壁。為了讓孩子盡早融入本地社會,她自小便讓Sabi進入本地主流學校讀書,甚至請來補習老師替女兒補習中文。Sabi坦言學中文不易,「嗰時每日都會喊,每次都想放棄」。幸得媽媽鼓勵,她才咬緊牙關學下去,「你喺香港長大就一定要識中文」。

「佢好多字已經唔記得」,Sabi說弟弟已開始忘記了中文字的發音,一頁閱讀理解工作紙,幾乎每個字都不會唸,更遑論理解。(黃舒慧攝)
好辛苦,我唔識點教,佢又學唔到。
Sabi,20歲巴基斯坦裔本地大學生

姐姐充當老師 學習壓力倍增

由於Sabi能讀寫聽說中文,協助弟弟練習中文的責任全都落在她身上,「唯一一個可以教(中文)吖嘛,屋企阿哥要做嘢,多數我教」。Sabi的情況對香港少數族裔家庭來說並非孤例,她身邊至少有懂中文的6名朋友都是這樣。Sabi本身是大學生,除了教導弟弟,亦需完成自己的大學功課,她坦言停課期間學習壓力倍增,偶爾遇上弟弟「扭計」,又得花上一倍時間安撫,她嘆道:「好辛苦,我唔識點教,佢又學唔到。」

Sabi本身是大學生,停課期間除教導弟弟外,亦需完成自己的大學功課,學習壓力倍增。(黃舒慧攝)

Alaya坦言擔心疫情影響兒子學習中文的進度,儘管女兒每天花上30分鐘為Hani補習,助其完成功課,但欠缺語言環境,兒子仍會開始忘記學過的中文。她指女兒雖充當補習老師,但兒子僅着重姐姐是家人身份而非正式教師,故經常撒嬌,影響學習進度。Alaya曾打算為兒子找私人中文補習老師,但礙於疫情無人願意上門授課,讓她無計可施。

Alaya曾打算為兒子找私人中文補習老師,但礙於疫情無人願意上門授課,暫只得依賴女兒Sabi教導兒子。(黃舒慧攝)

盼政府提供額外學習支援

Alaya從事翻譯工作,疫情令工作停頓,她擔心長此下去家庭經濟狀況更差,屆時即使找到老師,作為基層家庭恐難以負擔額外開支。她指身邊許多少數族裔家長不諳中文,寄望政府能為少數族裔學童提供額外學習支援,例如每周提供一次補課,及網上互動學習的可能性,「孩子真的需要老師」。

不少少數族裔學童家中缺中文語境,學校成為學習中文的重要場所。但疫情下,少數族裔學童學習中文進度更因停課而更見困難。(黃舒慧攝)

香港融樂會倡議及傳訊主任鄭鈺憙寄望學校能增加文化敏感度。他指,由於少數族裔學生學習中文尤其困難,認為中、小學可考慮透過視像會議軟件「Zoom」提供正常課堂。他又鼓勵學校每天預留30分鐘中文互動語境,為少數族裔的非華語學童營造中文氣氛,以免學童因停學而影響學習中文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