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遭父打至頭破血流 七旬翁將經歷搬上舞台 盼不再有虐兒事件

撰文:鄧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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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歲的臨臨疑遭父母虐待至死,引起社會熱議之餘,再次令社會關注虐兒問題。
年屆七旬的深水埗康齡劇社演員馬焯輝(馬仔),兒時曾遭家人用鐵梳敲得頭破血流、無預兆下被人抓著頭部撞牆,看似驚嚇電影的情節,卻是他的日常。
馬仔童年被父親虐打的經歷,早前被收錄成為深水埗口述歷史劇的一部分,並進行公演,對於近日社會出現的虐兒案他亦感痛心,感慨道:「受過的傷永遠不會好,只希望別再有這些事。」

讀書成績欠佳 致父子關係轉差

現年70歲的馬仔,童年時隨母親由內地來港與父親團聚,但自幼在農間長大的他,來港前從未「讀過書」,連「書本」為何亦毫無概念;來港入學後成績欠佳,默書不合格,令父親相當緊張。

父子努力了大半年,成績未見進步,雙方關係開始轉差,旁人一句迷信的說話:「你這個仔腰長長,是懶惰仔來的」,令二人關係更催惡劣,馬仔憶述:「我爸聽到後,180度轉變,由不喜歡打人,到動輒發脾氣」,每次公布成績之時,就是被責打之始。

虐打工具除了巴掌包括木屐 母親在旁亦未有勸阻

無論多努力都逃不過被打,令他心生抗拒,更無心向學,漸漸責罰工具不再是巴掌,而是任何父親在生氣時接觸到的物品,包括鐵梳、木屐:「看看牆有無花、有無凹凸,就推你撞落去,總之他碰到什麼就拿來打我」。馬仔說,在旁的媽媽不但未有勸阻,甚至會加入責罵他。

馬仔憶述,再努力都逃不過捱打,令他心生抗拒,更無心向學,漸漸責罰工具不再是巴掌,而是任何父親在生氣時接觸到的物品。(羅君豪攝)

被打至血流披面再趕離家 陰影數十年從未消散

一次他被打至頭破血流後,更被趕出家門,「流血我自己抹,費事被人見到我血流披面,然後我就走了,我 11、12歲就流浪,好似狗般流浪」,馬仔離家後全靠附近大排檔的廚餘果腹;當年大排檔附近仙樂戲院職員的無私幫忙,讓馬仔入內看戲及休息,成為不幸中的一點安慰。

至今頭痛不時來襲 記憶亦會「斷片」

流浪了半年後,有親戚尋回馬仔,將他帶回家,但被打、被趕走的經歷不斷重覆,數年後馬仔便離家學師,多年來與家人關係一直欠佳。未知是否與當年經常撞擊頭部有關,馬仔說,記憶及組織能力亦遠較兒時遜色,頭痛不時來襲,記憶有時會突然中斷,頭腦一片空白,身、心的傷害,足足纏撓了他數十年。

有一次他被父親打至頭破血流,更被趕出家門,在深水埗流浪了半年。(羅君豪攝)

重視家庭和睦、不打子女 「不想他們走我走過的路」

事隔半世紀,馬仔直言,一直不理解為何五兄弟姊妹中,只有他一人被打,而此段往事也被埋藏在心底多年,甚少向人提及;但悲苦的童年令他更重視家庭和諧,除了農曆新年會在家中貼上「一團和氣」的揮春,馬仔亦不會對子女動手:「我有一仔一女,但我無打過佢哋,我不要求佢哋高分,只要他們盡能力…我不想他們走我走過的路」,他靜默了片刻後,緩緩地說:「對一個小朋友來說,有父母的愛,才是完整的家」。

馬仔說,曾想過永遠都不原諒父親:「他死的時候,我一滴眼淚都無流過」,直至退休後加入了深水埗康齡劇團,成為演員後,他漸漸學習表達及放鬆自己,團友談及昔日的戲院回憶時,他分享了在離家後暫留戲院的歲月,最終成為了口述歷史舞台劇《留住埗城香之聲光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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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經歷搬上舞台 盼社會不再有虐兒事件

負責幫康齡劇社排演的中英劇團首席駐團戲劇導師黃振輝直言,電影院對老一輩而言是罕有的娛樂,但卻是馬仔曾經的避難所,所以他的感受與其他人有很大差異;他建議馬仔嘗試由另一角度欣賞父親,例如是父母過去送了一架的士給他謀生,亦為他安排相親,組織家庭,「他沉澱後覺得可以接受,最終同意在劇末叫聲『爸爸』,我想對於他而言,這是一個大突破」。

近日本港有多宗懷疑虐兒個案,馬仔輕輕說了句,「我覺得好痛心,香港還有這些事?」,之後便不欲再回應。該劇早前公演,馬仔說,希望大家得知他的故事後,別對兒童存有偏見,社會不再有虐兒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