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廢校】踏荒校 翻「古書」 撞人偶 19歲攝影師以光影留歷史

撰文:陳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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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港至少有183間空置校舍,隨著時代遷移,這些無法逃離停辦命運的中小學,淪為荒廢校舍。鐘聲不再響起,昔日熱鬧的操場變得孤寂,一牆之隔的街道依舊人來人往,然而不論時間如何流轉,圍牆內的校舍,依然被封存於殺校的歲月裡。
廢校漸成另類景點,寬闊的空間成為了塗鴉樂園,破瓦頽垣則吸引不少攝影師闖進,嘗試以光影留住歷史。19歲的廢墟攝影師Richard,曾拍攝不同的廢校,在校舍內見到歷史的痕跡,找到在他這世代已「失傳」的《二十四孝》真跡,也遇過一字排開的詭異人型公仔。對於作育英才的學校被荒廢,他無奈地道:「原本最有用嘅嘢,但喺無人用」。

19歲的廢墟攝影師Richard,經常探索不同的廢校,在校舍內覓見歷史的痕跡。 (鄧栢良攝)

校舍無聲鋼琴成拍攝熱點

探索廢校與到訪其他廢墟一樣,Richard先會環顧一次大環境,從最頂層開始「洗落去」,尋找攝影角度,或值得拍攝的物件。他指,大部分廢校內部已經清理完畢,遺下的東西不多,人去樓空,只餘部份未有搬走的物件,如桌子、椅子、鋼琴等,隨年月漸沾上灰塵。這些被遺棄的物件見證著學校的興衰,亦成了廢校的特色。雖然凹凸的琴鍵隨著年月逝去已無法發出聲響,卻成為眾多攝影師鏡頭底下的內容之一,部分攝影師會以鋼琴作為拍攝模特兒的道具。

村校覓《二十四孝》 見感謝卡有反思

對Richard而言,探索廢墟廢校的意義,是從物件之中閱讀歷史,「一張櫈喺一張櫈,但喺𠵱家(廢墟)嘅一張櫈,你會睇到好多背後故事」。

Richard曾在廢校的大小角落裡尋獲不少歷史「遺物」:一疊疊厚重的學校文件、污漬斑斑的舊式磁碟和記錄著學校活動的菲林底片。最特別的,是從新界一所村校找到的《二十四孝》故事書。書本被塵土覆蓋,橙黃色的封面尚未褪色,被棄置在滿佈枯葉的班房一角。雖然Richard沒翻閱內容,但因從未在其他地方見過《二十四孝》一書,而書本亦不似現時的流行讀物,所以印象深刻。除此以外,曾在廢校內找到的感謝卡,他指感謝卡由一名學生所寫,內容大致是學生向老師道謝,單薄的卡紙流露著真摯的師生感情,想起自己從未寫過感謝卡,現今世代的人們更傾向用手機傳訊,不再著重紙筆交流,讓他更覺感觸。

Richard於村校班房一角找到的二十四孝書。(受訪者提供)

塗鴉盛行 廢校成創作地

學校的空間相對其他廢墟大,四周也是白色牆壁,偌大的地方成了塗鴉樂園,課室、走廊、禮堂也成了大型畫布。 Richard指,廢校的塗鴉比其他廢墟要多,幾乎每間課室也有一兩幅,塗鴉者用粉筆在黑板繪上不同的圖案,或是在牆壁上用噴漆等工具,噴上五顏六色的畫作或字句,與從前嚴肅莊重的校園形成了頗大的反差。Richard指,漂亮的塗鴉可以視為藝術的一部份,但若是亂畫便是一種破壞,以往便曾見過牆壁上畫上有性器官等圖案,他直指「有心畫嘅塗鴉當然好,但如果亂畫垃圾,就無意思」。

學校走廊滿佈塗鴉。(受訪者提供)

廢攝「唔講唔拎」規則

不公開攝影地點
不可取走或破壞廢墟裡面的物件
盡量保持廢墟原貌

人偶公仔 一字排開

除了塗鴉,Richard曾到訪港島區一所擺滿人偶公仔的廢校,校內空間的間隔較少,廁所、校務處、課室及天台等等都擺放著人偶公仔。他指,人偶公仔原本應為學校所有,作為教學用途供教師及學生使用,校舍荒廢後被外來者放置在不同地方。當中最多人偶集中在廁所位置,公仔一字排開坐在馬桶上,被配上不同的詞彙,似是模擬認字教學,但部份人偶被脫下衣衫,場面詭異,並配上「狗公」,「穿衣」等字詞,添上幾分輕浮。

感覺比起之前去過嘅(棄置)戲院更加怪,原本最有用嘅野,但喺無人用。

「有用」變「無用」 教育場所​成廢墟感無奈 

班房內鋪上塵埃的桌椅,在杳無人煙的校舍內也就成了擺設,然而最讓他感到無奈的並非課室,反倒是學校的禮堂。禮堂內一排排椅子面朝台階,卻無人使用,「感覺比起之前去過嘅(棄置)戲院更加怪,原本最有用嘅嘢,但喺無人用。」Richard指的不僅僅是禮堂的椅子,而是「學校」本身,這些教育場所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學子,本該是社會最有用的地方,如今卻淪為廢墟,令他唏噓不已。

立法會議員馬逢國委託其組織新論壇,在2017年6月上旬進行了一項調查,約七成受訪者支持以不同方式開放場地空間,包括善用空置校舍及空置土地。

校舍空間大 不變用途感浪費

被問到進入廢墟會否擔心法律責任,他直言亦會擔心,但想到裡面人去樓空,不知何時會被拆卸,便想用照片記下這些被遺忘的時光,「畀人望下裡面喺點」,亦讓自己從不同物件中了解歷史。他表示,作為攝影師若有空置校舍作拍攝場所當然高興,但並不代表是一件好事,因眼見部份校舍空間頗大,「就咁擺喺到無意思,無用好浪費」。對於政府不批準部份團體申請使用廢校,他指「你都唔用,你唔批佢都喺擺喺到」,他對政府拒絕申請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