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音樂節】Björk力讚唱作人JFDR:輕鬆和忠實是冰島音樂之道

撰文:黃正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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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冰島電波音樂節(Iceland Airwaves)有兩隊香港Band參加演出。
我們亦跟曾參與《自由約》演出冰島年輕唱作人JFDR,以及西九文化區藝術策劃(音樂)龔志成對談,大談冰島何以成為獨立音樂人培育和出口的重地。
攝影:黎家浩

JFDR跟龔志成早在自由約已經合作過。

其實JFDR(原名Jófríður Ákadóttir)在九月來港參演西九自由約前已去過中國。在她印象中,中國現場有熱情,較繁忙、凌亂和嘈吵;反而在香港演出,觀眾都坐下來冷靜觀賞。她指香港人跟冰島人有點相似:「前往外國如歐洲演出,樂迷表現熱烈,因為終於見到期待單位;在冰島,本地音樂人樂隊登台是很平常的事,not a big deal。」

在冰島,一個音樂人同時參與多隊Band好普遍,JFDR本身就是四個音樂單位(除了JFDR外也參與Samaris、Pascal Pinon及Gangly)的成員。龔志成對於這現象如何影響冰島音樂的創意和當地獨立樂圈發展很感興趣,向她請教。「起先是跟朋友一齊創作音樂,漸漸形成樂隊班底。」她表示。

JFDR認為冰島人通常夾Band比其他國家的人夾得輕鬆。「外國樂隊目光長遠,著緊未來發展方向,亦顧及形象,在意人們眼中的自己;在冰島,玩音樂是更DIY、更Punk的事情,更像一班友人聚集起來引發一些事情。因為冰島是個單調地方。」聽起來似乎是以一種玩味或消閒的態度看待做音樂,JFDR覺得箇中過程興趣十足,她和志同道合都會混合不同元素,建立起一件事物(如一個音樂Project)又會衍生另一產物,可以達到「減壓」效果。

「我認為好難只留在一個樂團,」她直接承認,又補充:「只參與一隊,感覺就像一定要成功(that has to work out),好難改變,不再流動。」JFDR坦言外國人和觀眾或會對這想法感困惑,皆因人們對待樂手/樂隊(或樂手對待自己)往往太認真,懷着整套願景;她卻認為這些只是垃圾,音樂人應在乎當刻正在做的事,以及自己將來的成長,在不同團體間保持流動。

龔志成覺得冰島音樂人比較不在乎「樂隊身份」,反而是大家對整體的付出同貢獻。他觀察到這種態度都體現在樂隊構成上面:「樂隊形式很特別,加入罕見古典樂器,有單位就使用了大提琴和兩套不同聲音的鍵琴。」混合多種樂器製造出更有趣聲音,藝術感和實驗性豐富,做法不同傳統搖滾樂隊的樂器編制。JFDR同意此看法,她說:「在這裏,人們不是太傾向跟從搖滾公式(Rock Formula),比較想寫自己覺得有趣的音樂。」她深感音樂人忠於自己的風格和聲音,是非常重要的。

Hip-hop女子組合Cyber於雷克雅未克藝術館表現。是屆Airwaves,藝術館是Hip-hop/rap/trap show集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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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志成指除樂器和編曲獨特外,冰島音樂另一特徵係帶住濃厚個性,通常來自樂團領導者,往往有點孤寂的感覺:「似乎是冰島人國民性格?」JFDR認為好難一概而論,不過冰島樂隊組合的確有套「Pattern」存在。這島國或許總帶着孤僻,但前往過多個歐洲國家、參與過眾多音樂節後,JFDR始終最愛家鄉的Airwaves,像個年度交流聚會。「大型音樂節很有趣,可以跟來自各國的人會面,一齊睇Band,是個美麗的慶典(a beautiful celebration)。」囊括本地外國單位,音樂風格種類紛雜繁多,招徠不同愛好者,很多人都熱愛冰島音樂。

「哪Airwaves的形式跟其他音樂節有何不同?」龔志成引申問道,「Airwaves像陳列箱(Showcases)」JFDR回答,每年Airwaves都提供新晉樂隊同唱作新人不少登台機會,推薦外國樂迷認識。她所言非虛,記者在冰島航空飛機坐位椅背籃就看到刊物《The Reykjavík Grapevine》,封面故事為《New Faces of Iceland Airwaves》,係九位新人的專訪介紹,音樂節確有提拔新一代的使命。

JFDR於劇院演出。

在龔志成眼中,Airwaves在首都雷克雅未克到處進行的「Off-Venue Show」屬一大賣點,他感受至深的是「人情味」:「以一種用很人性的方式,令成個城市都參與其中,」他強調地說,「提供場地的商舖店主,跟樂手同觀眾的互動是亳不造作的。」JFDR直接以「美麗」形容這種支持音樂的舉動,原來背後有段故:「Off-Venue Show是民間很多年前自發舉行,慢慢流行起來。Airwaves樂意擁抱,將這些演出都加入時間表中。」她自己也是Off-Venue Show的搞手。

「每日起身開個App決定睇邊隊Band都很困難,音樂節開始前兩日已有Off-Venue Show進行,也去了我最喜歡的Lucky Records看演出。」龔志成頗回味雷克雅未克無處不在的音樂,也問JFDR有無聽過香港Band,她說聽過雞蛋蒸肉餅 GDJYB,也很喜歡她們,亦覺得香港音樂流行音樂某程度上都幾有趣。她對香港獨立音樂雖不熟悉,但也相信這圈子是「Cool」,香港人都會四處去Livehouse看Gigs。龔志成解釋香港租金太貴,Livehouse不太多。即使有人在工廈搞Livehouse也因為種種法規問題而被政府取締,但仍有人繼續不斷轉場努力再辦。

龔志成想了解的是JFDR去過如此多地方演出,對於各地的獨立音樂圈的印象如何,彼此之間又有無異同處?他認為冰島獨立音樂圈很獨特,可跟其他地方作對照。JFDR表示自己未有強烈的認識和體會,不過她以香港為例,指廣東話自有獨特腔調,產生的歌曲音樂一定跟其他地方不同,又說期待聽到香港的實驗音樂,見識這些作品推向何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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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志成認為有個長年備受爭議的題目,就是「獨立音樂人應否接受政府資助」的問題。JFDR強烈地認為「應該」,她引申論述,先談經濟效率:「因為會有回報(the money comes back)。」「以Airwaves作例,它帶來龐大收入,也為國家建立良好形象。」Airwaves令很多冰島音樂為世人所知,在冰島和斯堪地那維亞(Scandinavia)有大影響。冰島音樂的確是具備支援國民經濟的文化產業。此外,她深感支援音樂人是一件美麗的義舉,是必需的:「大家都知道,一個音樂人創作音樂是跟樂迷聯繫,可以帶來正面意義。」這關乎現今時勢,「音樂人越來越難以音樂維生了,人們直頭開始反思需不需有人做CD買賣。」因此她說政府資助音樂人是基本(fundamental),對文化發展和民生都很重要。

訪談接近尾聲。龔志成憶起早一晚觀賞只有16歲的少女樂隊GRÓA,驚訝她們雖然望上去一臉Baby Fat稚氣,但演出時充滿自信有台型。JFDR也是14歲左右出道,他奇怪為何如此外冰島音樂人少年時代已經開展音樂事業。JFDR表示很難說,她認為推動那麼多少年少女登台,輕鬆的態度是原因:「不必過度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