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三月】當代墨法家楊詰蒼 獨步墨上遊走前衛與傳統之間

撰文:劉力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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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詰蒼是書法家和畫家,更是一名異議者,他的成名作《殺人》和《放火》,就被認為是直斥文革的作品。更重要的,他是極少數能將扎實技法與前衛意念融合的墨法家,任何對前衛與傳統之關係有迷思者,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啟示。

楊詰蒼作品題材大膽而不落俗套,美感與觀念兼備,本人更是形象鮮明,屬於從外表已經能預想其性格的人,豪氣、直爽,而且不乏幽默感。他曾於接受藝術雜誌post訪問時這樣形容其紅衛兵生活:

1970年的時候, 我的工作就是在晚上看着那一條高高的電話線,半夜三更在一個農田的一個點看管這一段電線……我們學校挑選出來的紅衛兵就這樣一段一段被分進去看著這電線,他媽的無厘頭,當代藝術吧!那種經驗比波伊斯、白南准觀念多了。
楊詰蒼
楊詰蒼《殺人》,1982
楊詰蒼《放火》,1982

很少見國術家會在政治上有異議的,楊詰蒼絕對算得上是特異點;其特異之處還有以水墨作行動繪畫、遊走於前衛藝術與傳統藝術之間。他於廣州美術學院國畫系畢業,學的是傳統技法,卻用於觀念藝術的表達上。像近年的《十一日談》系列運用了唐代道教、佛教壁畫技巧,來描繪來自聖經的天堂,這天堂是根據文藝復興時期薄伽丘的《十日談》而創作,《十一日談》中的《芥子園》又有伊甸園的意味。

對於抽象與具象,楊詰蒼也有獨到看法,有人認為他於80年代從事抽象書法創作,他卻認為書法本身就是具象的,中文是一種象形文字,即便是草書,也仍是具象內涵。同一個年代,他還以行動繪畫的方式創作了一些潑墨作品,也被認為是抽象,他又解釋道,這是「解構具象」。事實上,他是在臨摹並放大明代徐渭的畫作,將局部抽出來,最後呈現出卻是一種「抽象」。

這種具象轉化成抽象的過程十分有趣,值得讓人深思抽象與具象的本質。

楊詰蒼《千層墨》,1989,巴黎《大地魔術師》展覽

《千層墨》對楊詰蒼而言意義深遠,作品於1989年5、6月間創作,他當期時受傳奇策展人Jean Hubert-Martin邀請至巴黎參加《大地魔術師》展覽(後來被譽為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展之一),可是預定展出的作品卻被中國海關扣起,到了展場上,楊詰蒼除了幾支毛筆外幾乎是一無所有。可是他不願原地踏步、重復作畫:「沒辦法,我想到了後退,我的文化告訴我,不進就退,往往退比進好,以退為進。退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不再畫了。」

當然,他並非真的不畫,而是執起毛筆、墨水和宣紙,單純地塗墨。每天都在乾了的位置上再塗上一筆,輕薄的宣紙漸漸吸墨變皺;時間久了,墨也不再是沉黑,墨色開始反光。楊詰蒼形容,這是每天重復一件簡單的事所創造之「奇蹟」,新生命的萌現。宋代工筆畫有「三矾九染」之技法,透過多次渲染獲得色彩,楊詰蒼的技法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作品卻極具當代精神。將水墨與前衛精神融合得如此絕妙,使他獨步於水墨畫壇。

墨齋將在Art Basel策展角落帶來楊詰蒼代表性的《千層墨》及14幅罕見的80年代實驗性抽象作品。

《千層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