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三月】中國隱形第一人劉勃麟 「消失」城市中的藝術魔法

撰文:黃正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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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中國藝術家劉勃麟,必想起他那神乎奇技的「隱身法」。
劉氏2005年開展《城市迷彩》、《隱身在城市裏》行為表演藝術暨攝影系列,運用出神入化的人體彩繪技術,巧妙將自身或其他參加者的身體融入城市背景中,猶如自然界動物的保護色或變色能力,驟眼望落像眾目睽睽下憑空消失。
適逢藝術三月,劉勃麟即將參展巴塞爾藝術展,正好回顧他創作生涯種種,了解變成「隱形透明人」的緣由和想法。

《城市迷彩 - 森林》,2013年。(Klein Sun Gallery)

事先張揚的隱形

《隱藏在倫敦3號 - 地下自動扶梯》,2014年。(Klein Sun Gallery)

古語有云:「大隱隱於市」,現年45歲的劉勃麟卻由中國各大城市街頭「隱」到出海外,似跟此話低調不為人知的原意「背道而馳」。將自身化作畫布,達至「人景合一」,但蓄意使人察覺,是劉勃麟惹來注目的賣點。儘管有時「鬼隱」過龍,令觀眾乍看寫真,難以即刻發現他的身影。

《城市迷彩 - 紅門》,2012年。(Klein Sun Gallery)
《紐約迷彩No.7 - 中國製造》,2012年。(Klein Sun Gallery)
《城市迷彩No.94 - 防護林》,2010年。(Klein Sun Gallery)
《雷亞多橋》,2010年。(Klein Sun Gallery)

《隱身在城市裏》的藝術並非主張完全逃避現實,沒有「你睇我唔到」式掩耳盜鈴的意圖,反事先張揚「我」就在照片中。儘管藝術家只是站着,微小移位都會令隱形效果消散。像童書《威利在哪裡?》的點相遊戲,考驗看倌有無能耐看破真像。

《城市迷彩No.91 - 長城》,2010年。(Klein Sun Gallery)

觀眾除了可以欣賞劉勃麟的上色意念和運用顏料的技巧、以及對光暗的拿捏和構圖設計的心思。值得注意還有行為背後關注的議題,及選擇某環境來隱身所蘊含諷刺影射意味:隱形,是為了逃避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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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出租車》,2015年。(Klein Sun Gallery)

不甘「被消失」的隱形

《城市迷彩》。(Mookinoodles)
我發現不光是我一個人,所有的中國人,都和我有一樣的困惑。
劉勃麟(TEDxTaipei, 2013)
《城市迷彩》。(Mookinoodles)

劉勃麟或許默不作聲,隱得夠密,但訊息響亮而警世。透明化人體彩繪玩味背後卻是人文關懷,憂慮中國經濟急速發展造成的社會問題。特別是個人身份和自我認同遭漠視,在城市生活的大潮中被掩蓋,或淪為發展的附屬品,指向平民百姓面對不可抵抗的社會巨變感到迷茫與失落。早年他專攻雕塑,1995年於山東藝術學院美術系畢業後教授繪畫,一度深受到北京東村表演藝術家影響。2005年他意識到迎合北京奧運的現代化形象工程已波及傳統舊區,上海老房子被市政府清拆,他棲身的北京索家村國際藝術營亦遭強拆。

《城市迷彩No.71 - 推土機》,2008年。(Amorartinfo)

面對被迫遷居民,包括自己在內流離失所的藝術家,劉勃麟深感無奈。他演出默劇亦即首批影像作品《城市迷彩》,將自己對命運、對生存的糾結投入創作。隱身於面臨清拆的老房子前,身體衣服塗上與背景相同的顏色:偽裝術低調地呈現,悄悄提醒失去生存空間和創作自由的藝術家之存在,表達受壓迫者的無聲抗議。

一件靜物在視覺陷阱中是代表一些真實物件的存在,卻正在假裝缺席。偽裝令觀者誤信這裡什麼都沒有,但其實隱藏著某人或某物件的存在。
Philippe Dagen(藝評家、藝術史學家)

政治及社會事件深淋影響劉勃麟的創作,2008年他開始創作一系列在貼滿中共海報及文宣標語字句牆前穩形的作品。一些人認為他的作品是對消費者為本之消費主義的重要批判。2015年,北京空氣污染嚴重,全城為有毒霧霾籠罩,當局出發紅色預警。劉勃麟創作了《冬至》抗議,為七名模特兒人體彩繪,直至他們與背景的荒涼樹林融為一體。

《城市迷彩No.36 - 統一思想宣傳教育》,2006年。(Klein Sun Gallery)
《看圖識字》系列將中國一些典型形像以城市迷彩方式畫在面孔上,似是讓人猜想中國教育和中國政府的壓力很大。(Photography of China)
《方便麵》,2012年8月,中國超市各大知名杯麵品牌的包裝發現致癌的螢光粉。劉勃麟將整個超市即食麵架場景原封不動地搬到工作室,他的任務是站在畫面中央,站著不動配合助手,將他身後擋住的顏色和形狀畫上他的身體。(TEDxTaipei)
《城市迷彩No.86 - 鳥巢》,2009年。(Amorartinfo)

近年雖然參與不少商業項目,以及跟不同藝術家或時尚品牌合作、接受博物館等組織委約創作,劉勃麟仍專注探討金融權衡、生態平衡和資源分配等人文議題。2015年他為聯合國的"The Global Goals"創作作品來傳達17個全球目標,當中包括結束貧窮、鼓勵持續發展及打倒不公平和不公正,劉勃麟把自己隱藏在193個國家的國旗中。

《Angela Missoni》,2011年。(Klein Sun Gallery)

藝評家Philippe Dagen指看到劉勃麟的影像作品時,第一反應總是吸引、驚喜,然後演變成憂慮,最後刻印在觀眾記憶中,其獨有創作手法產生罕見影響:「與我們身處的世界息息相關。」劉勃麟近年作品出現更多參與者,更能體現一種集體意識的維度。

《格爾尼卡》,2016年。(Klein Sun Gallery)

劉勃麟 x Ruinart

《與員工們一齊為酒除渣》(Ruinart)
《與釀酒大師一同隱身在葡萄園》(Ruinart)
我決定融入周遭的環境中。有些人會說我是消失在風景內,但我會說是環境將我吞噬了。
劉勃麟
《深藏地下》(Ruinart)

創立於1729年的Ruinart是世上首家香檳釀製所,根據地為法國香檳重鎮蘭斯市。品牌第五個藝術家合作計劃對象為劉勃麟。他在品牌位於蘭斯的酒莊逗留十天,首次了解香檳釀造過程,繼而創作了8張將在酒莊不同角落隱藏人身的攝影作品。

驚嘆古老地窖的空曠,劉勃麟與酒莊員工一同隱身於作品中,突顯人類在大自然中的渺小。另外也將默默耕耘的員工隱喻其中,強調團隊合作精神。

《隱藏在Blanc de Blancs的酒莊》(Ruinart)
《與Pablo隱藏在機器中(Gyropalettes)》(Ruinart)
《隱藏在Mucha海報中》(Ruinart)

《神秘的酒莊》將於今年香港巴塞爾藝術節公開展出。

場地:香港巴塞爾藝術節收藏家貴賓室 Art Basel Hong Kong Collector's Lounge
展期:3月29至31日

Mini Pop-up
場地:
Aberdeen Street Social(中環鴨巴甸街35號PMQ元創方JPC地下)
展期:3月27至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