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花．專訪】自閉家庭剖述苦況 比孩子先走「死也不安樂」
上年一套《一念無明》成功通過電影，勾起大眾對精神病患者的關注，充份發揮出電影與社會互為影響的力量。而今年就有一套《黃金花》，以展示自閉症患者與其家庭面對的困難為己任，於大銀幕上呈現。過程中導演陳大利與演員均做了大量資料搜集，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參考香港真實的自閉症家庭狀況。其中剛獲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的凌文龍，就活靈活現地展現了自閉症患者的模樣，而他參考的其中一名「角色原型」叫靖海。為了進一步了解自閉症的世界，我們與靖海爸爸余潤成 ─ 綽號余大海 ─ 聊了一個下午，認識到原來那一個離我們這麼近那麼遠的環境到底是怎樣。
照顧一個正常的普通小朋友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小朋友患有自閉症呢？不過余大俠伉儷並沒有一般人想像中的灰暗、氣餒，面對困難他倆仍堅強面對，對兒子不離不棄。因為工作關係，余大俠在靖海小時候鮮有機會照顧他，與他相處，使靖海的世界中彷彿只有媽媽而沒有爸爸。後來發現自己與仔仔的關係疏離，開始修補破碎的關係，而過程相當艱辛。「當時靖海未認同我是爸爸，每日只有兩、三小時睡覺。我要很夜回公司工作，等靖海起床後要送他上學，然後再睡覺補眠，而因為還有小兒子，他們又會妨礎睡覺，所以睡得不太好。等他放學又去接他，陪他玩。開始嘗試幫媽媽替他處理日常事務，幫他洗澡、通理大小二便，慢慢讓他知道有爸爸的存在。電影《黃金花》中有幕是光仔（凌文龍飾）拖住呂良偉，其實就是我來。有次乘降機時，他主動拖我手。我當時好像缺氧一樣，開心到透不過氣來。很尷尬的是一打開升降機門，街訪就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花了幾年時間，終於獲靖海認同爸爸的身份，這份感動就算我們不是余大俠，也能感受到。
「白頭人送黑頭人是我們的福氣」
《黃金花》的對白「白頭人送黑頭人是我們的福氣」原是取自張超雄議員著的書本《白頭人送黑頭人的福氣》，而對於余大俠及其他有類似經歷的家長而言，這句話是真實得令人心酸：「現在政府或院舍的配套很差，不久前才有自閉人士在院舍跌死的案件。亦有很多非禮或其他不好的事情，所以真的會不安樂。如果他們走先過我們，的確會安樂一點。」要照顧有問題的小朋友，所需要的精力絕非我們可以想像。而且一般人就算養小孩有多困難都好，你也會看到他們終有日會成人，會照顧自己的一天。但對於余大俠或其他家長來說，這一天永遠不會來臨。能使他們支撐下去的，老土一點講，真的只是一個愛字。
「不如問問政府可以為我們做甚麼」
院舍有問題，政府支援不足，面到最想政府可以幫他們甚麼，余大俠想也不想便反問一句：「與其話我想他們幫我做甚麼，不如問問他們可以為我們做甚麼。我們這些家庭或是其他有肢體殘的人士，都非常依賴政府政策去幫我們這些弱勢社群。現在政府有那麼多盈餘，但為我們做了甚麼，是否足夠呢？其實我們盡量不想依賴政府，但遺憾地沒辦法。排宿位的人可能是10個爭一個，老人家更可能是排到過世也排不到院舍的位置。所以我真想知政府可以為我們做甚麼，而不是我要他們做甚麼。」自言已經被特首林鄭月娥blacklist的余大俠，多年來在不同場合為弱勢社群發聲，余大俠一名大概由此而來。但多年來面對政府的充耳不聞，或是意見接受態度照舊。一句「不如問問政府可以為我們做甚麼」其實就是他或他們的控訴。
《黃金花》可以通過電影的力量，讓更多人關注自閉症人士的苦況嗎？無論能否令政府關注事件都好，相信單就讓更多人了解自閉症患者的真實情況一點，《黃金花》已達到他的功效。問題是能否走得更遠而已。希望香港的未來，對於像靖海及余大俠這樣的家庭未來，都會變得更美好。起碼，但余大俠帶靖海出街時，大家都可以用接納的態度對待他們，而非難聽的說話，厭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