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入侵」英國？　卸責阿爾巴尼亞難掩真正問題

英國內政大臣柏斐文（Suella Braverman）日前在國會回應質詢期間表示，以阿爾巴尼亞人為主的非法移民乘坐小船穿越英倫海峽（English Channel）抵達英國的行為是在「入侵」南部海岸後，遭到輿論的猛烈抨擊。阿爾巴尼亞總理拉瑪（Edi Rama）也開腔反駁，指英國的邊境和犯罪政策出現問題才是真正問題所在。究竟阿爾巴尼亞人是否真的難民問題的核心所在？

柏斐文透露，今年已有3萬人經英倫海峽偷渡到英國，數目是2018年的10倍。柏斐文形容情況「已經失控」，稱該大部分來自阿爾巴尼亞的偷渡船民，有約八成引用《現代奴役法》（Modern Slavery Act），報稱為人口販運受害者以免遭遣返。她透露將為計畫修例，提高聲請「現代奴役受害者」的舉證門檻，本周稍後將交代細節。

此外，柏斐文亦譴責歐洲法院法官干預英國遣送部分難民到盧旺達的計畫，威脅可能會以退出《歐洲人權公約》，或修例排除外國司法干預本地個案作應對。她指英國將努力阻止移民「入侵」，並正尋求與阿爾巴尼亞簽訂類似的引渡難民協議。

在柏斐文發表上述言論的前一天，一名男子向英格蘭東南部多佛港（Dover）處理庇護者入境事宜的移民辦公室丟擲汽油彈，隨後自盡身亡。

執政黨與在野黨議員紛紛警告，煽動性語言將帶來風險。反對黨工黨內政事務發言人古柏（Yvette Cooper）批評，在多佛港辦公室發生汽油彈攻擊後翌日，「任何認真看待公共安全或國家安全的內政大臣，都不會使用這種高度煽動性的語言」。

阿爾巴尼亞總理拉瑪日前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訪問，回應指柏斐文的「入侵」言論瘋狂，並批評英國將阿爾巴尼亞人當作「代罪羔羊」，為其在邊界和移民問題上的「失敗政策」開脫。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圖爾克（Volker Türk）亦批評相關的言論，指這是個「可怕的詞」，重申政治人物必須確保他們的言論不會在涉及人類的問題上「火上澆油」。

據英媒報道，英國的難民中心近期出現人滿之患，例如最多容納1600人的曼斯頓中心（Manston）卻有4000人之多。內政部主管移民事務的國務大臣鄭偉祺（Robert Jenrick）早前表示，正紓緩該中心人滿之患。截至今年6月，共有12.22萬人正在等候庇護申請的初步結果。另據《衛報》的一項分析發現，處理積壓的案件在過去一年增加了72%，為兩年前的兩倍多、疫情前的三倍，其中75%的個案已等候超過半年時間。

背後或涉阿爾巴尼亞黑幫？

近年，穿越英吉利海峽的阿爾巴尼亞移民人數急劇增加，由2020年的50人增至今年為止的12,000。遏止移民入境的負責人Dan O'Mahoney表示：「增長呈指數級上升，這主要是因為阿爾巴尼亞犯罪集團已經在法國北部站穩腳跟。」他又指，今年的阿爾巴尼亞移民中，約有10,000人為單身成年男性，與過去以婦女及兒童為主有明顯分別。

2021年，時任內政大臣彭黛玲（Priti Patel）簽署了一項雙邊協議，旨在加快從英國驅逐阿爾巴尼亞罪犯和不合資格的尋求庇護者，至今逾1,000名阿爾巴尼亞人，包括一些非法越過海峽來到英國的人已根據該協議被遣返，惟該協議不允許政府驅逐目前在英國有庇護案件的阿爾巴尼亞人。

據美國民意調查機構蓋洛普（Gallup）2018年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約六成阿爾巴尼亞人想要離開國家，主要原因是當地腐敗、工資低、惡劣的工作條件和低質量的生活。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2018年阿爾巴尼亞家庭的年淨收入中位數僅為 1,997歐元（約1.54萬港元），而英國則為21,464歐元（約16.54萬港元）。

現時，阿爾巴尼亞已申請加入歐盟，並於今年7月開始談判。該國公民目前可以免簽證進入歐盟，並在任何180天內作為遊客停留最多90天，但他們沒有在歐盟國家內工作、學習或生活的權利。這或許也多少解釋了為何大批阿爾巴尼亞人能走到法國沿岸，乘坐小船橫越英吉利海峽。

O'Mahoney表示：「毫無疑問，部份人需要我們的幫助，但有很多人是在故意利用這個移民系統。」他解釋背後相信涉及阿爾巴尼亞犯罪集團，據國家犯罪局（National Crime Agency）最近的報告指，這些犯罪集團負責向英國進口大規模的大麻種植，並積極參與英國50億英鎊（約447億港元）的可卡因市場。現時，阿爾巴尼亞人是英格蘭和威爾士監獄中最大的外國人群體之一。涉及阿爾巴尼亞人的難民及其衍生的犯罪問題，也因而令倫敦大感頭痛。

英法達成協議的「曙光」

誠然，試圖乘小船穿越英吉利海峽的人數迅速增加，已在英國響起警號，使得當地政府面臨緊急住宿短缺、庇護和遣返系統堵塞等問題，以及納稅人的成本不斷攀升。數以萬計的難民居住在擠迫和不合適的處所，長久下去亦可能會讓他們陷入絕望的境地，衍生出更多的問題，可見柏斐文的過火言論某程度上反映了當地難民問題失控的現況。

其實，難民問題並非英國獨有，而是整個歐洲的重大危機。過去幾年，整個歐盟的尋求庇護者人數一直在上升，達到了自2015年難民危機以來的最高水平，並使整個歐洲大陸的處理系統承受著巨大壓力。例如在奧地利，缺乏住宿也是一個同樣痛苦的問題，政府已開始在帳篷中安置難民。

鑑於內政部既無法加快庇護申請的處理速度，也無法阻止過境點湧入的難民，歷任內政大臣最終不得不以驅逐遣返以作應對。今年4月，英國與盧旺達達成了一項價值 1.2 億英鎊（約10.7億港元）的協議，打算向這個東非國家的離岸尋求庇護者提供服務。然而，由於法律上一連串的挑戰，該協議至今仍未能發揮作用。

去年，彭黛玲還與阿爾巴尼亞政府達成了一項雙邊協議，以加快遣返未能獲得庇護的阿爾巴尼亞國民。事實上，自2016 年英國脫歐公投後，英國一直希望與歐盟達成類似的雙邊遣返協議，以填補脫離《都柏林公約》後的真空，惟至今仍未能成事。歐盟成員國正在抵制英國要求移民返回他們進入的第一個被認為安全的國家的要求。雖然英國經已與奧地利、比利時、法國、德國、希臘、意大利等多個國家就庇護問題進行了雙邊接觸，惟均被告知需要直接與布魯塞爾對話。

無可否認，移民仍然是歐盟內部意見最為分裂的問題，歐盟至今的態度仍不願意和英國展開商討，而這或許才是英國難民問題最棘手的一環。現時，英國唯一的希望是辛偉誠（Rishi Sunak）入主唐寧街 10 號，與法國達成雙邊移民協議的希望重新燃起，該協議旨在改善海峽巡邏和執法。

牛津大學移民觀察站的Madeleine Sumption表示：「假如與法國達成協議，可以減少穿越英吉利海峽的人數，並意味着有更多的人通過安全有序的路線，那麼協議對英國來說將很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