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疫苗強國的難題：有人不願接種疫苗怎麼辦

當世衛組織（WHO）領銜的全球新冠疫苗計劃COVAX難以匹敵大國優先下的疫苗分發格局，而只能痛心疾首地大呼「道德挫敗」時，殊不知，疫苗儲備大國面臨着另外的難題：國民疫苗接種意願的問題。儘管一項來自市場研究公司的調查表明，中國民眾在十幾個調查對象國家中是疫苗接種意願最強的，但是擔憂的情緒仍然存在。而這種擔憂或者說疫苗接種的消極意願將是挑戰各國構建全民免疫體系的關鍵。

如果時間倒回一年前，中國民眾最渴望的公共產品是新冠疫苗。但是一年後，答案或許已經不一樣了。

新冠疫苗的脆弱信任感

2020年底世界經濟論壇委託市場研究公司益普索（Ipsos）對巴西、英國、澳洲、法國、俄羅斯、中國等15個國家的13,500名成年人進行調查發現，在新冠疫苗成為當今全球最炙手可熱的醫療資源時，各國民眾對新冠疫苗的取態並不如想象得那般熱烈。即使在接種意願最強烈的國家中國，仍有約20%的比例對接種疫苗保持消極姿態。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話題。就在中國國產疫苗未正式大規模面世前，市面上還在討論疫苗價格的問題，但如今中國官方明確，中國國民接種新冠疫苗的費用由醫保基金和財政負擔，居民個人不負擔。換言之，這不是此前輿論擔憂的接種成本問題。調查顯示，消極接種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擔心副作用，二是憂慮疫苗的有效性問題，三是認為自己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較低。

以上三種原因反映了當下各地對接種新冠疫苗態度的共性。坦誠講，這些受調查者對接種疫苗的懷疑姿態並不完全來自對疫苗本身的專業性認知，其背後是一個關於信任度的話題。

儘管受新冠肺炎的困擾社會迫切希望疫苗的投入能儘快結束這場疫情，但是如今進入三期且被各國批准緊急使用的疫苗都是在極為短暫的時間中研發出來，這本來就已經令其遭受安全性與有效性的質疑。就在一個周前，挪威接種輝瑞/BioNTech疫苗後死亡33人的事件成為新冠疫苗遭遇口碑挑戰的一個重要事件。這令不少國家擴大對該類疫苗安全性的擔憂，菲律賓總統更是以此為鑑為中國疫苗抬轎。即使造成接種人死亡事件可能與接種人群範圍等因素有關，但輿論顯然無法跳過死亡事件去耐心了解關於接種策略的相關問題。

再如此前一位原供職於疾病預防中心業內人士在網絡上發帖稱中國研製的新冠病毒疫苗有73種副作用，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疫苗」。這一言論讓原本對接種新冠疫苗就猶疑不決的輿論更加風聲鶴唳，儘管所謂的73種副作用是中國國藥疫苗的說明書裏對所有潛在、可能副作用的羅列，發帖人本人也做了澄清，但該事件仍然在西方演變為中國民眾質疑國產疫苗遭官方噤聲的報道。

目前投入使用的各國研發的新冠疫苗安全性與有效性顯然是已經通過了國際標準，但市面上的新冠疫苗仍然面臨極為脆弱的信任感。這固然有新冠疫苗研發時間倉促，其本身對不同人群的使用情況有差的原因，但也可見意識形態對立與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博弈。

關鍵的疫苗接種率

輿論中有這樣一種說法，中國疫情的最終控制取決於全球疫情的有效控制，而全球疫情的有效控制關鍵在新冠疫苗。中國疾控中心副主任馮子健1月18日稱，2020年4月後中國境內的疫情，均由境外病毒引發。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依照上文調查結果，在受訪者消極接種疫苗的第三種原因中，中國佔比第一。

這當然是對中國防疫政策的側面信任票，但是依靠嚴格的防疫管控已經在中國國內產生反彈情緒。就在中國2021年春節前夕，各地嚴格的防疫管控政策對人員流動的限制已經在網絡上受到爭議。顯然，動輒大規模檢測與「嚴防死守」式的管制措施不僅令生產生活面臨極大的不便，中國民眾情緒也隨着疫情鬆緊處在極度不穩定的狀態。中國感染病專家張文宏判斷，雖然中國短時間內的疫苗接種壓力沒有顯現，但是中遠期的需求和急迫性非常高。

中國安排疫苗接種按照「三步走」策略，即在2020年12月15日啟動重點人群接種，包括在航班、邊境、物流、醫護工作的九類重點人群接種；第二步針對老人、有慢性基礎疾病和糖尿病等高危人群開展接種；第三步則是針對普通人群的大範圍接種。根據中國國家衛健委的最新數據，目前中國有超過1,500萬人次接種新冠疫苗。但是來自中國疾控中心研究員邵一鳴的解釋，疫苗的保護率不是百分之百，比如中國批准的首個疫苗保護率約為80%，若要建立66%的群體免疫屏障，就需要更多人群接種，通過計算，這個數據是85%。

事實上，就在2021年1月，中國社會正在進行一項針對18至59周歲且沒有其他嚴重症狀的普通人群接種意向排查，目前，這個數據並未公開。但是根據上文調查數據來看，中國要想通過群體接種形成免疫還是具有微妙的差距。

事實上，中國疫苗已經在相當國家取得接種資格，印尼、土耳其等國家領導人選擇接種中國國產疫苗，十幾個國家批准緊急使用中國疫苗，中國官媒也在極力宣傳中國疫苗在國際上的受歡迎程度。與此同時，疫情嚴重的美國剛剛迎來一位誓言積極抗疫的新總統拜登（Joe Biden），其計劃通過百天疫苗計劃（即發放1億劑疫苗並在100天內接種完畢），在新政府呼籲積極接種疫苗以及現金補貼的政策之下，目前已有大約1千萬美國人接受了第一針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