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大火】難民、移民天堂變煉獄　告別通話：「媽媽，感謝你」

倫敦是全球難民、新移民夢寐以求的尋夢園，尤其本身學有專精或擁有專業資格者，無不想在這個國際大都會一展抱負。在高昂樓價、物價之下，鄰近倫敦豪宅地段，租金和樓價相宜的Grenfell Tower，說是他們心目中的天堂也不為過。他們怎也料想不到，離鄉別井尋找理想中的生活，在夢想快要達成的時刻，那個一手建立起來的安樂窩，竟成為結束他們生命的煉獄。
這場大火至今已奪去30人的生命，目前尚有多人失蹤，估計死亡人數最終可能高達60人。失蹤人士之中，不少都是來自外地的新移民和小數族裔，亦有來自敘利亞的難民。
意大利一對建築系畢業情侶，在大廈23樓築愛巢，大火發生後，他們最初與家人對話時鎮定地表示正在等待救援，惟後來家中濃煙密佈，逃生無門，可能自知時日無多，女方對母親說：「媽媽，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之後電話中斷，家人再也聯絡不上......

租金相宜 難民移民的天堂

Grenfell Tower位於英國倫敦市肯辛頓區，鄰近港人熟悉的豪宅區諾丁山（Notting Hill）。該幢1972年落成的24層大廈，共有120個單位，估計事發時有多達600人入住。它原屬公營房屋，由地方政府負責建設和管理，泛稱Council house或Council Estate。1980年代，英國政府推出「置業權」（Right to Buy）計劃，讓住滿五年公屋住戶可申請以折扣價買入，令大廈變身為半公屋半私樓。

多年來，經多手買賣，市場不乏Grenfell Tower的租盤和賣盤。早前大廈18樓有一個新裝修好的828呎兩房單位放租，不連水電費月租2000英鎊（約2萬港元）。賣盤方面相對較少，兩年前15樓一單位以25萬英鎊（約249萬港元）售出。位處倫敦黃金地段，這個價格水平實可算是「筍價」，由是吸引不少經濟能力較弱、來自各地的新移民甚至難民入住。

意大利情侶與家人傷感告別

來自意大利、同為27歲的歌莉亞查維辛（Gloria Trevisan）和 馬高哥達迪（Marco Gottardi），均是建築系畢業生，去年歌莉亞在威尼斯大學建築碩士畢業，之後兩人到倫敦發展，希望在這個大都會一展所長。可惜這對漂亮的情侶遇上無情大火。

馬高父親基安連奴（Giannino）說，兒子先後在事發當日凌晨3時45分和剛過4時致電給他，「第一個電話中，馬高叫我們不要擔心，所有事情受到控制，嘗試淡化事情以免令我們感到不安。」可是現場狀況急轉直下，「第二個電話，他說家中有濃煙，很多濃煙升上來。我們一直通話至到最後一刻，4時07分他告訴我們家中被濃煙包圍，情況危急。之後通訊中斷，他再也沒有接電話。」他傷感地說：「這通電話的對話徘徊在我腦海，久久不散。」

「媽媽，感謝你為我做一切」

歌莉亞一樣曾在失蹤前致電雙親，凌晨3時，即是大火燃燒約兩個小時，她告訴父母居住大廈失火，他們正待救援的消息。她父親洛里斯（Loris）稱，「他們想離開大廈，但在梯間看到火燄和濃煙從下湧上，只好留在單位。」不久後電話斷線，他嘗試致電女兒，但打了數百次她也沒有接聽。

他們的家族律師辛特連（Maria Cristina Sandrin）重聽對話錄音，認為兩人已無生存希望：「她說再見。她說：『媽媽，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表示，兩個家庭希望把二人遺體帶返意大利安葬，但無奈地說，「我們不知道遺體的狀態會如何，如果我們能夠找回遺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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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難民成首位遇難者

敘利亞難民阿哈查里（Mohammed Alhajali）被英國傳媒指是首名已確定身份的死者。他和哥哥奧馬爾（Omar）為逃避戰火，2014年由敘利亞逃往英國，並在Grenfell Tower定居。意外發生後，兩兄弟嘗試自14樓的單位往下走，結果奧馬爾被消防員救出，阿哈查里卻被濃煙阻擋，半路返回家中待救。他等了兩個小時，可惜也等不到救援隊：大火期間，消防員上不到13樓以上樓層。

在身處危難之中，他渴望聽到家人的聲音，可惜敘利亞正值戰亂，阿哈查里聯絡不上家人。他已經4年未見這過留守當地的親人了。於是改為致電一位在敘利亞，而正好電話能夠接通的好友，希望他能代向家人表達最後心意，「火舌抵達他的單位，他跟友人話別，並請友人向家人傳達訊息。」

他是工程系大學生，哥哥奧馬爾則是商科生，兩兄弟自敘利亞南部城市德拉（Daraa）逃離，3年前在英國獲得政治庇護。阿哈查里友人對他遇難極為傷感，形容他「友善，仁慈和熱情」，「他的家人以為身在英國便安全了，我們為他的家人感到心碎。」

「你為何要離我而去？」

離開火場時，與阿哈查里失散的哥哥奧馬爾，接受當地傳媒訪問時憶述，他們打開家門後濃煙湧入，大火把所有人包圍，「我不能說話，不能四處看，根本什麼都看不見，連我自己的手指也看不到。」

千辛萬苦離開了大廈，阿哈查里卻失去蹤影，心急如焚的奧馬爾立即打電話找弟弟，「我問他：『你在哪裡啊？』，他說：『我在家中。』我問他：『你為何不出來，他們（消防員）帶我們到外面去，我以為你跟在一起。』他說：『沒有人帶我出去。』我問他：『你為何要離我而去？』」雖然奧馬爾能夠活下來，但弟弟在自己眼皮下葬身火海，恐怕會令他自責內疚一生。

一夜間失去所有家人

一家信奉伊斯蘭教的哈金（Mohammed Hakim），情況可能較奧馬爾更悲慘。大火發生後，他的父母和三名手足至今失蹤，接受訪問時，哈金覆述跟母親的最後通話，媽媽告訴他：「如果我說出令你傷心或傷害你的話，請原諒我。我覺得我們不能離開這大廈。」說罷哈金隨即哭成淚人，令人心酸。

哈金的姨母憶述與姐妹（哈金母）的告別電話內容，在他們徬徨無助時，互相頌讀可蘭經，之後她（哈金母）說，「我們避不過此劫，我看到門外的火焰。」一名親友說，「看着在17樓的叔叔（哈金父）打開了窗，大叫：『救我們，帶我們走』，卻什麼也幫不到他們，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經歷。」

心碎的哈金悲痛地說：「人在一生中只有一對父母，而我不再擁有父母了。我原本有3個兄弟姐妹，現在他們全部離去了。」

數十人仍失蹤 少數族裔居多

自大火發生起，不難從外電錄像和照片中發現，Grenfell Tower居民當中不少為少數族裔和有色人種。倫敦警方一直未對外公布實際失蹤人數為何，但從Grenfell Tower居民親友在社交媒體尋親告示粗略統計，目前最少有數十人在大火熄滅後仍不知所終，主要是少數族裔，當地傳媒估計，死亡人數或會由現時的30人暴增至60人。

隨救援人員深入災場，在瓦礫當中仔細搜索並陸續抬出遇難者遺體，居民的親友大都打定輸數，他們唯一的希望，只是能夠成功尋回親人的遺體，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