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明暖場】潘源良歌詞劃時代 《十個救火的少年》故事仍在發生

撰文:許育民 鄺鈺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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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源良既愛填詞,也愛拍電影,「戲劇的最高境界是用搞笑的方式去講人性的陰暗面。」(梁碧玲攝)

達明一派31周年演唱會於今晚(23/03),連續3晚在紅館開Show,達明的歌曲大家都耳熟能詳,大部分作品來到今時今日,仍歷久常新。大家都認同達明是時代的記錄者,以歌曲為香港歷史記下悅耳的一頁,就算再苦也帶鎮痛作用,而當中居功至偉的必然是背後的填詞人。從個人喜好出發,要自己數幾首達明的作品,依次會是《十個救火的少年》、《你還愛我嗎?》、《今天應該很高興》,然後細閱填詞人一欄,其實都是出自潘源良老師手筆。能夠由老師親自解說,來個入場前溫習,又是一個最好的暖場。

達明一派第一首派台歌《繼續追尋》,已是出自潘源良手筆。

由《繼續追尋》開始講起

潘源良不單在達明一派的歷史上不停出現,甚至在黃耀明的生命中都與他常在。早在80年代,因為大家都在當年的突破機構服務,還是大學生的潘源良,認識了中學未畢業的黃耀明,可講相識於微時,更是達明一派成立前的事。又因為當年突破機構想製作一首紀念成立10周年的歌曲,潘源良填了一首《繼續追尋》,也介紹由黃耀明主唱,結果此曲數年後,成為達明一派第一首派台歌。

又因為潘源良曾經在新藝城工作,跟岑建勳、俞琤相熟,後來岑建勳想拍一部青春愛情故事,將一個現成的劇本交給潘源良執導,又正好俞琤建議用黃耀明,結果潘源良首部執導作,跟黃耀明第一部演出電影,便在《戀愛季節》相遇了,而這個友好關係亦延續至今。

黃耀明在《戀愛季節》中飾演熱愛舞蹈的青年,潘源良笑言如果劇本遲出數年,主角可能換上郭富城。
近年愛以筆名袁兩半寫詞,「新生代聽見自己阿爸阿媽聽的歌都是潘源良寫,可能以為這個人已經死了,哈哈……只想作新嘗試,沒特別故弄玄虛。」(梁碧玲攝)

「沒有偏心,只是看到可能性」

很多人覺得不少填詞人都對達明一派有種偏心,將最特別的題材都交給他們,作為填詞人之一,潘源良並不認同,「不是偏心,只是這個組合的可能性較高,幾乎是任何模式的內容都容納到。」做創作的,經常聽外國歌手的作品,潘源良發現填詞其實可以有很多模式,例如情歌不一定要情情塔塔,自己的夢想也可以是一個題材,或甚用歌詞去講一個故事,文字又不一定要流麗端莊。剛剛好,當年的達明一派,正正在廣收各願意作大膽嘗試的實驗品,無任歡迎。

礙於近年敢言的歌手愈來愈少,所以大家大力推祟達明一派,甚至將他們的作品視為神曲般供奉。不過潘源良就比較小心,再三強調這是受眾的自我解說,未必跟原意相同。「就似你養大個仔,他之後去做教授好,做擔泥又好,你是控制不來,太多的揣測都是不必要。」以下就是幾首當年潘Sir作新嘗試下,意外又廣受歡迎的作品。

《你還愛我嗎?》國與國之間的情歌

這首歌,外表是首情歌,但在90年代出現,推出不久便成為當年《頭條新聞》最愛用的配樂,用以質問中英雙方對香港的愛。「其實每首歌都有自己的生命和命運,如果首歌放在70年代,好簡單就是一首情歌,但放在當時的環境就不一樣,這是首歌本身跟受眾所產生的撞擊,是創作者意料不到亦控制不來的。相反若你故意去做,通常效果都不會理想,今時今日更會被指抽水。」

《沒有張揚的命案》埋下理想的葬禮

歌曲內容就似參與一位年輕人的葬禮,對理想發出最大控訴!歌曲出現在80年代尾,仍屬香港經濟起飛期,機會一街都是,何來這麼大怨憤?「因為我收到Demo時,感覺首歌似去送殯般,觸發我向這個方向去寫。單單寫一個葬禮,大家未必有共鳴,所以要用一個角色,一個就算你不認識葬禮的主角,也會有共鳴的角色,於是就用了這方向創作。」潘Sir自認是個悲觀的人,有這創作跟自己的際遇沒有關係,只是閒來喜歡向壞處想。

《今天應該很高興》不高興的聖誕歌

聖誕歌是普天同慶的,亦是最老正之事,但要交到達明一派手上,怎樣可以與別不同是潘源良首先要處理的事,而歌名最點題的可說是「應該」二字,為高興添上疑問。「原意是聖誕歌,就算我多悲觀,都不可能在聖誕節要人太掃興,不可以有太多悲傷的字句,所以用上當時移民潮為題,去寫這一代人的故事。」至於當中的人名,有些真有其人,有些只為合乎音準,「總不能硬要填志強入去吧!」

《十個救火的少年》十種人性的展現

這是個人最喜歡的作品,喜歡在這個故事聽了廿多年還未厭,喜歡在故事來到今天似乎仍然不斷發生,不斷展現人性的弱點,特別在大是大非的事件前。「這首歌歌詞段數不斷重複,要填很多字才可滿足所有音節,於是要想個方法,怎樣令內容不會重複得叫人喊悶,於是想起一個關於救火的故事。」10個人10種人性,時至今日再聽,或放進不同事件上,似乎仍說得通,作為創作者會否感到興奮?「開心幾乎冇,因為所寫的事情這麼黑色,但到今時今日仍繼續發生,那麼可以有幾開心呢?只能夠說幾安慰,自己寫過的東西,可以接觸到不同時代的人。」代入香港現狀,你又覺得已去到第幾位消防員的階段?「這不是線性發展的故事,可能是同時發生,甚至有人覺得已經有人殉職了,我不敢說。我只可以說,直至今日我仍未曾見到第11種人性,而是這首歌沒有描述的。」今天不少人士選擇吃花生,而其實歌詞中亦已包涵這些花生友。「亂說亂說/愈說只有愈遠……」來到今天仍愛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