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意欲干預美元 全球量化寬鬆的代價正被忽視

撰文: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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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Donald Trump)近期表示政府應該去干預美元匯率,與此同時全球寬鬆貨幣政策正在增多。金融危機下救急的量化寬鬆政策,能解決當前的經濟問題嗎?

美國總統特朗普又用一條推文讓全球緊張起來。

7月3日,特朗普在Twitter上表示,美國應該干預美元。

他表示,「為與美國競爭,中國和歐洲大肆操縱匯率,將資金注入其體系。我們應該奉陪,否則就會繼續像白癡一樣,什麼也不做,禮貌地看着其他國家繼續玩他們的遊戲——就像他們多年來一直做的那樣!」

這不是第一次美國批評中國和歐洲的貨幣政策,僅在兩周之前,他還曾批評意大利銀行行長德拉吉(Mario Draghi)宣布可能出台更多刺激措施,稱此舉將立即導致歐元兌美元匯率下跌,於是更容易與美國競爭,這是不公平的。

財政干預之外,美聯儲降息的可能,也會讓美國貨幣政策進一步寬鬆。雖然美聯儲目前仍保持利率不變,但是6月已有8位美聯儲委員預計今年將降息,其中7位預計降息2次,政策聲明刪除「對利率保持耐心」的措辭,市場對美聯儲年內降息的預期已經達到了98%。

7月2日,特朗普表示有意提名自己中意的兩位前競選團隊成員出任美聯儲理事,可能進一步影響美聯儲的政策。即使6月美國的非農就業崗位加速增長,也可能無法阻止美聯儲在7月底降息。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正面臨白宮的巨大壓力。(視覺中國)

應對美國降息 多國未雨綢繆

美國貨幣政策是全球諸多央行參照的重要對象,具有中心作用的美元走勢更對全球市場有深遠影響。由於特朗普對美聯儲多次批評的態度,和寬鬆貨幣政策的傾向,加之貿易戰和地緣政治動蕩的影響,多國早已開始降息和刺激措施,應對美國的影響。

7月4日,歐洲央行管委雷恩(Olli Rehn)表示,歐洲央行已做好準備,若有必要將採取進一步行動,他認為央行要履行其使命,就需要進一步的貨幣刺激,直到經濟和通脹前景出現改善。

7月2日,澳聯儲(澳洲央行)決定再降息25個基點。此前,澳聯儲曾於6月4日將現金基準利率下調25個基點,為3年來首次降息。經過連續兩個月降息,當前1%的利率水平已經創下歷史新低。

截至6月,印度央行已經在年內三次降息,原因是經濟增速下滑,同時也有對沖當前國際貿易風險的目的。

在4月印度央行第一次降息之後,埃及、吉爾吉斯斯坦、格魯吉亞、阿塞拜疆、牙買加、巴拉圭、尼日利亞等國家央行也開始降息。此後,韓國、馬來西亞、新西蘭等更大的經濟體都推出降息政策。

日本央行、英國央行也都表達了對降息的開放態度,就連巴西、阿根廷、墨西哥等貨幣遭遇嚴重貶值的國家,都可能因為美聯儲降息而再次進入降息周期。俄羅斯央行也考慮在7月的理事會會議上降息,選項包括降息50個基點。

各國央行降息的原因雖有不同之處,但是總體來說,都和通脹情況不符合預期、經濟增長率下降、市場信心受挫以及就業情況不盡人意有關。可是,若新一輪全球貨幣寬鬆襲來,各國經濟的問題就能解決嗎?

降息對股市的利好,也是美國和其他國家的考慮之一。(Getty)

金融危機留下的「病」

眾所周知,量化寬鬆是2008年面對全球金融危機,幫助各國走出衰退的核心政策工具之一,美國的幾輪量化寬鬆之後,利率多年保持在近乎0的水平。

實際上,量化寬鬆在金融危機之下,是對經濟不得已而為之的「大輸血」,在經濟崩潰的情況下具有「搶救」的作用。但是搶救要在危急時刻,而現在雖有外部環境的危機和矛盾出現,但是遠未到金融危機的緊張情況。此時採取量化寬鬆政策,無異於給疾病初發的病人直接搶救,難以治療「病根」。

究其根本,量化寬鬆畢竟是一種極端情況下的刺激方式。發達國家經濟停滯、製造業空心化的問題,發展中國家產業升級、生產效率低的問題,都不可能只靠量化寬鬆來解決,而這些問題才是經濟良性發展的根本阻礙。

金融危機爆發的深層次原因也是如此,可是10年過去,人們似乎還是沒有解決當初相同的問題,進行真正的結構性改革。

這也容易理解——量化寬鬆,推出一組財政和貨幣政策即可,印鈔票輸血太過容易,而內部改革需要長期艱難的政策推動。所以,特朗普一邊說美國經濟「從未如此繁榮」,一邊抱怨利率抬高,經濟需要輸血。他的訴求不是拯救危機,而是交付一份漂亮的任期內經濟增長數字。

但是,量化寬鬆的諸多「副作用」,諸多國家也許並沒考慮周全。比如引起經濟泡沫、引發貨幣戰爭,甚至是加大貧富差距和社會矛盾,其實這些問題在美國近10年的經濟增長中已現端倪。

現在各國對美國降息的「未雨綢繆」,更加使貨幣貶值成為一場惡性競爭。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近期在夏季達沃斯論壇上說道,各國要深入評估所採取的量化寬鬆、超發貨幣等政策的中長期效應,從中找出利弊得失,面對當前世界經濟下行壓力,大家同在一條船上,要弘揚夥伴精神。他的話中明顯包括對各國現行政策的擔憂。

在真正有危機降臨時,低利率和貨幣貶值的情況,讓本來具有彈性的財政和貨幣政策難以發揮作用,屆時再想要改變經濟的病根,就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