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 | 俄戰略目標越打越明 美國會被海外戰爭「耗走」?

眾所周知，俄烏戰爭是兩邊三方的戰爭，俄羅斯和烏克蘭是戰爭的兩邊，美國是重要的第三方，北約只是美國的延伸。

俄烏戰爭歷時一年，很多人都關注到普京的戰略目標發生了改變——戰爭爆發之初，俄羅斯高調宣佈了去軍事化、去納粹化兩大戰略目的，然而俄軍未能挫敗烏克蘭的抵抗意志，戰火又在北約介入後延續，如今的莫斯科要達成去軍事化、去納粹化兩大目標，已是非常困難。如今俄方的戰略目標已明顯轉至鞏固佔領現狀上——克里米亞，以及涅茨克（Donetsk）、盧甘斯克（Luhansk）、扎波羅熱（Zaporizhzhia）和赫爾松（Kherson）四地。西方媒體也不斷就此炒作，認為俄羅斯「兵敗如山」。

如果，另一邊的烏克蘭實際上已經身不由己。烏克蘭戰爭已經成為烏克蘭的「立國之戰」。烏克蘭的底線，就是俄軍必須撤出佔領地。但我們都很清楚，回到2014年邊界是俄羅斯不可能接受的，這不僅意味着戰爭的徹底失敗，也意味着永久性放棄克里米亞和頓巴斯。克里米亞和頓巴斯的歸屬是複雜的問題，但對於俄羅斯來說，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是俄羅斯不可分割的部份。

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現代俄羅斯的「立國之戰」，是俄羅斯民族重塑之戰，是為蘇聯解體後漫長而痛苦的歷史劃上句號之戰。如果俄羅斯在戰爭中落敗，普京的政治生命在其次，俄羅斯可能第二次瓦解。普京也提到，「戰爭事關俄羅斯的生存」。

一定意義來說，低估對手和不切實際的政治目標是俄羅斯在戰爭初期行動失利的深層原因，然而隨著戰事的變化，俄羅斯目標越來越明確：保住頓巴斯，保住克里米亞，保住赫爾松右岸和克里米亞走廊地帶，可能還有奪取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全境。這些都是有限、明確的軍事目標，也具有較高可實現性。

正如前述，烏克蘭想要恢復2014年邊界，但缺乏內生的可實現性，再清楚也不過如此。那站在烏克蘭身上的美國呢？烏克蘭根本缺乏靠自己的力量，換個角度來說，美歐援助越給力，烏克蘭的依賴性越大。就必須要問，美國會支持多久？

正如中國外事辦主任王毅在慕尼黑所說，「我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所在，看來有些勢力並不希望和談成功，不願意戰事停止。他們並不在乎烏克蘭人民的死活，也不關心歐洲受到的損害，而是有著更大的戰略目標。」

那麼，美國會長期支持烏克蘭嗎？美國支援烏克蘭不是出於道義，而是出於干涉主義。二戰之後，美國到處插足，到處打仗。但美國的干涉主義歷史也充滿了失敗。

比如說，海灣戰爭的目標就是打敗薩達特、解放科威特，老布殊抵制了把戰爭擴大化的衝動，使得海灣戰爭成為戰後美國曆史上少有的成功的戰爭。但越南戰爭是失敗的，因為從一開始，戰爭目標就不明確。「阻止共產主義多米諾骨牌」是模糊不清的，沒有明確的界限和成敗標準。越南戰爭越打越大，越拖越長，最後到不可收拾的時候，美國撤了。

同樣的還有入侵阿富汗。「911」恐襲後，9月18日，小布殊就宣佈戰爭。在戰爭開始階段，美國出動小股特種部隊、空中打擊和少量CIA特工，支持反塔利班的北方聯盟發動進攻。2001年12月-2002年1月，不管是否抓獲或者擊殺拉登（Osama bin Laden），美國發動戰爭的目標已經基本達成：基地組織（al Qaeda）在軍事上被打垮，塔利班被打垮，美國扶持下的阿富汗新政權建立，911恐襲大體得到復仇。

但而後，為何在阿富汗繼續耗了20年？所謂根除伊斯蘭恐怖主義土壤則像「阻止共產主義多米諾骨牌」一樣，是模糊不清的意識形態上的願望，不是現實、明晰的政治目標。伊斯蘭恐怖主義不是有形實體，有其思想基礎，而思想是不能用軍事手段根除的。最後塔利班捲土重來，美軍在倉皇中撤退。

伊拉克戰爭也是如此，起初美國的戰爭目標是消除薩達姆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切斷薩達姆對基地組織的支持。在軍事上，美軍入侵挺順利的。但在政治上，美國騎虎難下了——美軍打入伊拉克後，依然沒有找到任何伊拉克大規模殺傷武器證據，也沒有找到薩達姆支持基地組織的證據。

但這個時候美國把戰爭的目標擴大到「對大中東的民主化改造」。這是更加漫無邊際的意識形態上的「願望」，到最後，大家都看到了，民主化變味了，美國入侵還滋生了比基地組織更加極端的ISIS。美國至今沒有完全撤出伊拉克，但已經很沒有存在感了。

在烏克蘭，美國正在犯類似的錯誤。美國的目標變了：從打退俄軍進攻變成通過烏克蘭戰爭極大地削弱俄羅斯，最好促成俄羅斯的政治變局甚至瓦解。這是美國不會明說的目標，但「普京必須下台」是拜登明確說過的（This man can not remain in power）。但通過在烏克蘭的代理人戰爭要達到這樣的目標，根本缺乏可實現性。

美國必須回答的上，是否有將俄羅斯再次打散的「無限」升級的能力和決心，具有徹底剝奪對方戰爭能力的能力？連阿富汗、伊拉克，美國都退了，甚至連塔利班，沒有外援，靠自己也與美國硬抗20年，把美國耗走了，更何況現在面對的是「北極熊」俄羅斯。當美國戰略意圖已經發生如此轉變的時候，這就意味著這場「消耗戰」，最後「耗走」的最可能是美國。那接下來就要問了，烏克蘭是否有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戰鬥到底的決心和信心。這個答案也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