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是女。生】最想演梁山伯 反串武生:可能女性鍾意蠢男人

撰文:梁苡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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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會為偽娘變妝皇后的美艷而驚呼,他們會告訴你:是要化身成最女人的女人。跨越性別,在表演藝術上,不管在東西方,都佔上重要一席。雌雄變幻,在我們傳統的戲曲文化中,也是常態。不管旦角(女性角色)還是生角(男性角色)也只是舞台上演繹的性別而已。戲台上的「生」,可以叫人忘掉他們的女兒身,讓女人們迷倒,所追求的也一樣,她們要比男人更男人 。

淑明(右)一星期練五天戲,三天練打,兩天練唱。(陳嘉元攝)

「我哋係做咗男生。」

西九粵劇新星的梁淑明,藝名「柳御風」,學習粵劇廿年,反串演文武生。粵劇講「唱、做、唸、打」四種基本功,當中聲演佔位尤其重要,用以塑造人物性格。「耳鼻喉專科醫生睇過,我係適合唱高音,花旦類,因為我天生聲帶好薄。」

反其道而行當個生角,注定路更難行。舞台上的生角做的是典型男性,演武將的聲要粗豪,喝一聲,百方聽令;即使柔弱如書生,聲線亦講求沉穩。學戲之先,先學用力壓低聲線。平日的淑明聲線活潑,但練唱時聲卻換了個人,腰板挺直,喉與鼻共嗚。聲變眼神也跟著變,收起日常腰豆眼,瞪一瞪,那是男角銳利又堅定的眼神 。

壓場靠眼神,又靠肢體語言流露的氣勢。再粗魯的女性也會帶點溫柔,舉手投足較柔軟,一般做不出男性大刺刺的感覺。換過戲服,踏上台板,不再是原本的性別,「可能男性站出來就已經係武將,但我哋要做得好誇張才覺得似武將,我哋係要比男性更男人,男性用8分力,我哋要用12分力。」

記下注意事項,唱戲不是聲好就夠,也講情感。(陳嘉元攝)

性別在舞台上得以重新演繹,男可以是女,女可以是男。不過粵劇在打破性別定型的同時,卻又在鞏固性別定型。挺起肩膊,動作乾淨俐落,走路大踏步。 「我哋平時仲要倒立,所以我手瓜起腱,好彩個身扁扁哋,大隻咗都唔係好覺。」多做武生的她體形更要比一般男生強壯,台上霸王都是體格魁悟,日常的她緊張身形,舞台上的她又覺得應該練大隻。

穿上棉衣,令身體看上去厚一點。(陳嘉元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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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女性做武生,始終難與真男人比較,「體形冇得比,但要接受,是先天,不過我哋做文戲,談情的戲會比男生更自然,更舒服。」常說女人水造,大部分女性的感情觸覺敏銳,「大家都拎住劇本睇,我哋女性拎住的劇本係睇得比較好感情,或是好快已捉到感情在哪。」體格比下去,在別的地方找平衝,不同也代表各有所長。

身高決定命運

「不過畀我揀,我比較鍾意做花旦,好嬌柔,感情又豐富,又有女性的婉若,但冇辦法,我已經認咗命。」

所說的命其實是身高,淑明第一次接觸粵劇是中學時期的課外活動,「一開始已經被分做生角,因為我太高,如果我做旦角,好難搵到個高過我的生角。」傳統男女配對要求男高女矮,小鳥依人。粵劇亦然,生角必須比旦角高。中學已有168cm的她,除了生角,別無他選。 不知何謂旦何謂生,老師說耍刀槍就耍,說跟著師姐們唱就唱,「當時我完全唔鍾意粵劇,覺得卡通片好睇得多,連任劍輝係邊個都唔知,反而媽媽知道我學粵劇好開心,就算初時只係站著做兵,媽媽都叫全部親戚嚟睇。」

藝名「柳御風」,希望自己御風而舞。(陳嘉元攝)

真正醉心粵劇是看了偶像裴艷玲的《武松打店》,「我睇完係驚艷,原來戲曲可以水平咁高,做書生的時候好溫文,做鬼的時侯不得了,聲都變埋。我覺得佢就係我的演藝目標。」報名清暉,跟曾玉女老師學戲,及後又在演藝讀了四年中國戲曲課程,鑽研女生反串。

多做武生,舞刀弄槍,不過文長武短,未來希望轉戰文戲「由始至終,我都好想做《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梁山伯,雖然佢蠢蠢哋又冇鬼用,但我就係鍾意佢,可能我哋女性就鍾意咁蠢的男人。」七月底的戲曲中心粵劇新星展中,淑明在本周末(7月30至31日)於高山劇場公演的《夢斷香銷四十年》中,就演文戲為主的趙士程。

舞台上,為演活角色,捨棄本來性別,投入當另一邊的自己。如果在藝術上可以追求跨性別的美學與外表,那在如戲的人生中又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