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夢人間】與吳尊同期出道 居港日男明星夢一場 住劏房如監獄

撰文:梁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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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Facebook專頁「我何しに香港へ」(我為什麼來了香港)邀請版主Soko做訪問,Soko先熱情地表示樂意受訪,然後爽快地入正題問:採訪時間大概多久?是採訪還是節目性質?記者樂見Soko單刀直入,這樣總好過採訪時才因為沒事先溝通清楚,受訪者發現啊原來你要這樣那樣,呀還是不好,他尷尬時我也不好做。只是,說話如此坦率實在不像注重禮節的日本人。
後來正式跟Soko見面,聊到他由日本闖蕩廣州、台灣和香港。在台灣當模特兒時,恰巧與陽光男孩吳尊同期出道,公司覺得Soko「好難搞」,勸他到別處發展,於是在10年前,他跑到香港繼續發明星夢,咬緊牙關捱過一年又一年。那時模特兒公司介紹他住4800蚊劏房,拮据的他沒能力負擔,唯有自己另找了一間月租2500蚊。一至三層是時鐘酒店,別人尋歡作樂之際,他夜夜擔驚受怕。
影片、攝影:余俊亮

他住在八樓,間中有魁梧大漢猛力拍門,嚇得他心驚膽顫。劏房一住五載,長年以freelance過活,一度捉襟見肘,難怪學會把東西問得清清楚楚,皆因每分鐘都是賺取生活費的機會。哈日的香港人大概沒法明白,當大家過時過節都湧到日本旅遊,甚至在日本買樓投資,這個日本人何以「流落」香港,蝸居劏房?

這10年來做過的事能令你無悔驕傲嗎?

Soko身高183CM,站在香港街道中非常耀眼,可惜模特兒公司偏愛吳尊。(余俊亮攝)

看過「我何しに香港へ」的人都覺得Soko既搞笑又騎呢,在街上看到個大叔拿著雀籠,他對著鏡頭說:「有人攞住隻雀行街!?」接著走過去問:「呢個係咪你寵物?你同佢一齊散步?」大叔把拿雀籠掛在茶餐廳外的簷篷下,他又問:「呢度係咪寵物店㗎呢?」再問隻雀:「你好,你識聽日文嗎?」原以為現實中Soko也是個無時無刻都hyper的人,但原來鏡頭外的他認真得很,酷酷的不大會笑,當記者問到他喜歡現在的工作嗎?做過無數次訪問的他竟然還會認真思考,他皺起眉頭,沉思一分鐘:「鍾唔鍾意呢家做嘅嘢呀.....呢個問題都幾深奧……」有那麼難答嗎?「哈哈,你咁問,你知道自己鍾意做咩?要肯定鍾意喎,現實都幾少有純粹係自己鍾意做嘅嘢。」

訪問當天,記者與Soko重遊位於銅鑼灣、曾令他擔驚受怕的劏房,這幢大廈的舊式升降機灰灰暗暗、站了六個人已經擠得難以呼吸,Soko說:「那時一個月賺好少,當模特兒的錢大概是$2000到$10000左右,晚上在酒吧打工,住了5年先搬走。」在升降機中,我們遇到金髮男人和黑髮女人,當攝影師亮出攝影機,在鏡頭面前他又飾演那個開朗的Soko,他促狹地說:「好開心呢,happy完!」

「你同隻雀散步?」在日本人眼中,港式撚雀非常有趣。(受訪者Facebook)

超出日本人想像:劏房像監獄

幾年前Soko也曾回來,好奇這裡有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經過一至三樓時,還是會遇上肉體親密靈魂陌生的男子女子;三樓以上,還是住著南亞裔大漢;他也沒有變,還在做夢。回憶起劏房5年,他覺得既淒涼又有趣:

沒有job時一個人過,關在細得像監獄的劏房入面,好低落。日本朋友來探我時,我說我間房好細,他們說沒所謂,以為我謙虛才這樣說,但一來到才發現『嘩!真係咁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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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他住在8樓,100呎的空間放了一張床、衣櫃和簡單煮食用具。一個單位劏了好幾戶,那些人來得快去得快,陌生的你我他不曾溝通,反而有「交流」貼身物品,他說:「鞋襪放出去(共用空間)會不見了,應該被人拿走了,之後就不敢放在外面。這裡有種龍虎(龍蛇)混雜的感覺,好多莫明奇妙的人來敲門,有長得好高的南亞人,好驚啊,沒有開門。這裡沒郵箱,只在鐵閘上掛了個袋接信。」

他續說:「當然沒有想過來香港會這樣,但這是香港的現實環境,只好接受。」起初他幻想演藝工作會接踵而來,港女蜂擁而上;現實是在狹地人稠的香港捱苦「坐牢」,但沒有想過放棄:

我不會因為環境因素而改變初衷,其實環境幾差我都可以接受,我已經有心理準備。我話畀自己聽,呢個係我起點,我唔會再差落去,只會喺呢個起點捱上去。

「我會在中國做明星,拜拜!」

十多年前還是大學生時,Soko(左)到廣州當交流生被星探看中,當上模特兒,組過樂隊「SMART」到商場出show唱歌,自此他堅信自己在華南地區有市場。(受訪者提供)

Soko的日文全名為「和泉素行」,大學時修讀國際商學,自小立志成為「相聲」藝人(日本一種喜劇表演形式)。當同學們都計劃好畢業後的去向,Soko還在發明星夢,他擠眉弄眼嘿嘿笑著道:「離開日本時,我同朋友講,我會在中國做明星,拜拜!」

他的白日夢算是做了一半,去廣州當交流生期間,獲模特兒公司賞識,組成三人樂隊「SMART」,他相信自己在華南地區的市場較日本大,於是學結他和唱歌,以普通話自彈自唱,去過大學和商場表演,只是樂隊未夠一年就解散。

公司力捧吳尊 Soko有點「另類」太難搞

廣州發展遇阻滯後轉戰台灣,當時Soko與吳尊簽的是同一間模特兒公司,決定力捧「汶萊王子」吳尊,Soko唯有「識做」自我引退,他說:「公司覺得我另類一點好難搞,說如果你想在台灣發展,也可以留下來,但我們不會捧你,也可以介紹我去新加坡發展,聽到這樣的說話,都知道留下來沒前途。我說不用了,我去香港。」

在廣州交流和當模特兒期間,Soko曾在香港發展幾個月,廣東話和普通話都說得流利,對香港算不上人生路不熟。不過,那時他對香港的想像十分浪漫,陳果的《去年煙花特別多》、《細路祥》,王家衛的《阿飛正傳》、《花樣年華》.......就是小男孩心目中的香港,這些不全是幻想,正如張國榮在《阿飛正傳》中飾演的「旭仔」都是住破舊的唐樓,昏黃的燈光下是斑駁的牆身。只是浪子在電影中永遠帥氣浪漫,在現實中卻是落泊失意,Soko形容,沒有光的100呎劏房像監獄。

參加《亞洲星光大道》得第六

Soko常常訪問香港不為人知的一面,例如今天去到元朗訪問一個大叔,養了多條一米長的錦鯉。(余俊亮攝)

2010年,他與兩個日本朋友自組樂隊JAC(Japan and China)參加《亞洲星光大道》,翻唱過《情非得己》,最終得第六名,沒有為Soko的演藝事業帶來巨大的起色。今天記者叫Soko在鏡頭前獻唱,他先是說:「可以呀!」大概是聽不明剛才的廣東話,半晌後瞪大眼睛說:「咩話?唱歌?」像個羞於回首輕狂往事的過來人,他搔搔頭笑說:「那時發白日夢,參加完之後都覺得唱歌當興趣就算。」

他為自己定下一個限期,30歲前,努力將自己喜歡的東西變成事業,30歲以後就腳踏實地做人。參加完《亞洲星光大道》後,他終於面對現實,覺得自己沒有當藝人的天份。剛好有電視台招聘一個能說日文和廣東話的人,於日本電視頻道介紹香港電影,他終於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不過數年之後,「坐唔定」的Soko希望跳出「照稿讀」的框框,製作自己喜歡做的節目,索性離職做freelancer(自由工作者)。

Soko看著香港的樓價升,連100呎的劏房都變得昂貴,他說:「香港物價好恐怖。」(余俊亮攝)

來香港到底為什麼?

Soko今年38歲,闊別那個決定要腳踏實地的歲數8年了,離開安穩的電視台工作,他成為youtuber,開了「我何しに香港へ」頻道,中文意思是「點解我嚟咗香港」,節目中以搞笑的日式廣東話介紹香港文化,亦開始在電視台當旅遊節目主持、在「生果」日報教香港人去日本講簡單日文,總之有工就開。訪問當天的早上,他又為雜誌試食日式飯糰,行程緊密。現在他由100呎劏房月租2500蚊,搬到幾百呎、月租萬餘的單位,算是苦盡甘來。

到底他追到夢了嗎?其實他支吾良久也沒有正面回應,詳看下集:【星夢人間】騎呢日男居港10年 開FB介紹香港:日本人誤以為港人係大陸人好灰

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他為什麼想留在香港?(余俊亮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