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粉伯伯|重組生前點滴 街坊指有骨氣拒施捨 遺體暫放公眾殮房

撰文:楊婉婷 蔡正邦 吳詠瑩 陳泳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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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揹着小木箱走遍土瓜灣,到年華老去疑體力不繼,改以小推車流動擺檔的「麵粉伯伯」,今年3月於冷巷昏迷後離世。近日熱心街坊知悉後,不欲作為「社區一份子」的伯伯被當無名孤魂下葬沙嶺公墓,盼取回遺體殮葬,但因未找到伯伯身份證,苦無進展。《香港01》記者走訪土瓜灣各處,與街坊一同重組伯伯生前點滴,得知他生前流連街頭小巷擺檔,默默坐在街頭揉麵團做「魚仔」,從不主動叫賣,常常坐在便利店外開飯;夜晚又會到公園露宿。有街坊痛心他孤家寡人、居無定所,曾善意相贈衣食,他從不接受,甚至帶點脾氣地回絕,街坊笑笑口稱﹕「佢好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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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今日(11日)於宋皇臺道一條後巷發現懷疑是伯伯的家當。一個小皮篋被打開,裏面的衣物被連日天雨打濕沾污,旁邊有數個小木箱及小推車,疑是伯伯平日用來作麵粉公仔的工具檯,木箱上面則有一包已開口的麵粉及膠杯。

開小吃店的林太指伯伯「佢要自己做,唔鍾意人同情,唔要你施捨」。(蔡正邦攝)

街坊林太:佢唔鍾意人同情,唔要你施捨!

於馬坑涌道經營小吃店20年的林太,由開業起便常見「麵粉伯伯」蹤影,但伯伯向來不與人聊天,對其不甚了解,從不知他姓甚名誰,只知他頂着光頭,估計已古稀之年,不論寒暑均穿著單薄,夏天有時打大赤肋或穿薄襯衫,冬天只加件長袖衫。早年他會揹着小木箱四圍走,近年料年紀漸大,改用一部小推車。每日下午5時,他便會準時到小吃店兩旁的固定位置擺檔,每日如是,有時亦會在街頭用膳,例如粥麵。他擺檔至入黑後,便會到土瓜灣遊樂場一處有蓋遮頭的凹位,鋪地墊睡覺,其家當也會放在該處。

林太慨嘆伯伯居無定所,無親無故,但不曾見過政府部門派員關心他。伯伯擺檔從不叫賣,但仍有街坊經過時放下現金並取走麵粉公仔,而沒生意的日子,伯伯會對空氣吼叫洩憤。她曾覺得伯伯形單隻影、露宿街頭甚為可憐,嘗試贈予食物或衣物,但換來一聲夾帶怒氣的「唔要!」。她形容伯伯脾氣古怪,拒絕接受街坊相贈,「佢要自己做,唔鍾意人同情,唔要你施捨!」、「買水唔收錢都唔制,畀足錢。」笑言﹕「佢好有骨氣」。

偶爾小酌 從不喝醉

綜合其他街坊對「麵粉伯伯」的印象,伯伯每日上午步出木廠街的冷巷後,會到便利店買三文治、飲品或酒,料有小酌兩杯的習慣,但從來不會喝醉,並會坐在便利店外吃飯。別人向他買麵粉公仔時嘗試搭話,伯伯都不會回應,僅會微微一笑。疫情期間,伯伯也不帶口罩在土瓜灣各處流連,即使有街坊提供口罩,但伯伯亦拒絕接受他人施贈。

洗衣店職員黃小姐稱,伯伯擺檔風雨不改,即使疫情時街頭空無一人亦無阻他開工,嘆道﹕「幾廿歲都幾慘,究竟有無人幫襯佢?小朋友會唔會鍾意呢啲呢,但佢每日堅持做呢樣嘢,都幾叻。」疫情時伯伯看起來身體不適,曾有街坊關心及查問是否需要救護車,但伯伯亦拒絕,沒料到疫情過後,他會在後巷暈倒離世。

土瓜灣「麵粉伯伯」是區內集體回憶。(網上圖片)

由於伯伯身份證下落不明,且無親無故,無人認領其遺體,故警方日前曾呼籲市民就其身份提供資料。不少熱心街坊知悉後,希望認領伯伯遺體,為其辦理身後事,曾一度誤傳伯伯已被下葬沙嶺公墓。持續跟進伯伯殮葬安排的街坊Victor,昨日(10日)交代進展,指遺體尚未移送至沙嶺公墓,應仍留在公眾斂房。目前急需尋找伯伯的身份證明文件,不排除攝在區內公屋的信箱或者小角落,以及九龍城道的天橋底,呼籲街坊幫忙留意。

衞生署:公眾殮房已於3月底完成驗屍

《香港01》早前向衞生署及食環署查詢,相信伯伯的遺體尚在公眾殮房。衞生署指公眾殮房曾於今年3月22日處理相類似個案,而相關遺體的剖驗已於3月底完成。就身份不詳或沒有親屬辨認的遺體,衞生署會在警方完成調查及所須的法定程序後,安排交予食環署殮葬。有關遺體會存放於公眾殮房,直至食環署接收處理。

食環署:未接獲公眾殮房要求接收及處置相關遺體

食環署則證實屍體處理隊曾於3月22日,將一具未確認身份的男性遺體由廣華醫院運往衞生署轄下的葵涌公眾殮房。惟食環署由今年3月22日至6月8日,並未曾接獲公眾殮房的要求接收及處置沒有身份證明文件、年約60至70歲的中國籍男子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