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PAS.放榜】會考12分變IQ博士 「人生太well planned唔好玩」

撰文:陳彥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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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入讀「神科」,將來當上醫生、律師等「師字輩」的工作便不愁生活,但若然與心水學位這個「天堂」有所距離的,便得求神庇佑。大學聯招放榜在即,今年約2.1萬名考生考獲入讀大學最低成績,但學位供不應求,故香港不同討論區都出現「拜神」的情況,望「offer神」會一擲水泡。吳卓光(Data)以往也曾與很多學生一樣,為了offer而報讀了被稱為「水泡」的工程學系。然而,這水泡隨後帶給他的,卻並不是一個「師」字尾的銜頭。

曾經,Data對舞台燈效亦感興趣,又曾想過做記者,但後來還是因發現自己能力不足而放棄。(黃寶瑩攝)

「你將來想做咩?」若你問當時的吳卓光,他或會說:碌了入U便是神仙。這位現時32歲,IQ 140,被標籤為資優兒童的物理學博士,在自我介紹時總不忙補一句:「香港物理學博士只可以做天文台台長」。一句自嘲亦不改旁人眼中他是「人生勝利組」的形象,然而,他過去亦曾面對過人生交叉點:會考只有12分,物理科只有E級成績,這是他未有向媒體透露過的一頁,「當時我抵死,無做past paper去考試」,言談間不改他自嘲的個性。失敗的原因?因為他是一個朝夕打機的青年。紅白機、街霸,他統統玩過,就如很多年輕人的故事一樣:打機,荒廢學業。來到中五放榜的那天,他便收到一張不如意的成績單,他那時沒有淚流滿面,但卻作了一個改變人生的決定,「放榜那天,其實想了很多,」他躊躇一會,又繼續說:「失敗是一定會有,但要知道失敗的原因是什麼。是自己?外圍因素?」由那天起,他突然覺得打機不好玩,又眼見自己年長的哥哥工作辛苦,於是便放下手掣,執起書本來。

「你將來想做咩?」4年後,當上電子工程學系學生的吳卓光重遇這問題,這次他與大學教授對坐課室內。「以你公開考試及校內的考試的成績來說,轉來讀Physics是絕對無問題,但讀Science搵唔到食,你諗清楚自己將來想做什麼了嗎?」吳卓光劈頭一句:「我真的很不喜歡讀Engine。」當時的他,大概亦沒有想過自己其後就會待在物理學的世界。或許他當日不應純粹為了「碌入」大學而報讀電子工程學,但報聯招時,他在想:「起步比人慢,當然要穩陣」。

一個朝夕打機的青年突然醒來不愛打機,其實有誰可以那麼肯定?(黃寶瑩攝)

不知道從何時起,對不少莘莘學子而言,要餘生「穩陣」地過必先擠得上大學。讀書變成了「揾到食」、「升到職」、「加到人工」的飯票。社會大學的入場門檻從中學畢業、到大學畢業到碩士生,這是社會投射的指標,前景迷茫的年輕一代便這樣跟隨,「學生追求『神科』,不停讀書,因為社會的常態便是這樣。」吳卓光指政府沒有完善的發展藍圖,例如近年興起創新科技,鄰近國家如新加坡、甚至英國都希望透過科技去解決社會上的問題,它們的發展目標清晰,不如香港般只盲目地投資,培育人才的重要性不及追逐數字,「大學在追KPI、教授要追funding、學生要追GPA,大家在不同的層面不停跑數。可惜,香港人最叻就係跑數。」說話從他這個在象牙塔頂的人口中講出,格外諷刺。「見到有些人是為了fulfill屋企人、親戚的expectation去讀某些科,打某些工,」他停一停,「但其實人生不應該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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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來想做咩呀?」,教授和藹一笑,對於自己說要讀博士的決定換來這樣的反應,吳卓光看着這個影響他人生的人,「我想做老師」。大學時受到教授啟蒙,皆因教授每天花數小時與自己及其他同學傾偈,從每天瑣事到人生哲理無一不談,「未試過遇過咁嘅老師」,加上當時經歷08年金融海嘯,找工作不容易,便繼續升學,待他日學有所成來執教。數年過去,當老師的願境不再,輾轉下走上創業家這條路。「我曾經在大學擔任助教,但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好的老師。因為當老師除了要去傳授知識,還要是一個好的role model,我覺得自己未做到。」雖然未能如他所願與學生打成一片,但現在的工作並未與教育偏離太遠,項目大多都是與中小學有關,如3D打印技術、生物實驗組件等,「其實希望教學的概念是沒怎麼變,只是方法不同了。」

每天僅睡4、5小時,餘下的時間都把自己埋藏在滿佈紙張與機器零件的工作枱中,惟枱上擺放了一部由自己裝嵌的遊戲機。訪問當日,他一邊郁動手掣,兩眼盯着螢幕,自如地回答記者的提問,細說自己這數天經歷的二三事。他的小賽車在跑道上飆移,轉眼便衝過終點,他淺淺地說:「贏咗。」誰又估到他放下手掣多年後仍然寶刀未老?誰又料到他讀這麼多書沒有當上教授?

「你將來想做咩呀?」同一個問題,在人生不同的階段,或會有不同的答案,但對吳卓光而言,這些決定並不一定是絕對,「人生咁well planned唔好玩嘅,」他佻皮一笑。

Data指工程學都是奉行「不要問,只要信」的教學模式,與他喜歡尋根究柢的個性有些不同。(黃寶瑩攝)
Data雀躍地向記者介紹這手提式的生物實驗組件,大概不當教師,亦有另一種方式去教育下一代。(黃寶瑩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