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不怕死」 法醫 + 人類學家:為屍骨重拾尊重

撰文:王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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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碌柚葉、檻火盆、風水陣轉運……人在面對死亡時,免不了想盡辦法期望能夠趨吉避凶,偏偏眼前這位27歲美少女,身穿背心,手上還戴着幾串水晶,樣子甜美可人,但她的職業卻與身上散發的青春氣息截然不同。
她選擇直視死亡,與屍骨「對話」,並為逝去的人尋回尊重。
她是李衍蒨(Winsome),是一位法醫人類學家。

Winsome身上洋溢青春朝氣,工作卻需時刻直視死亡。(王淑君攝)

「我都有戴平安符,是屋企人幫我求。」李衍蒨(Winsome)笑着說:「每次我工作後一落機,我媽媽就非常繁張地跟我說:『你邊度都唔好去,立即返屋企沖涼!』她還為我準備碌柚葉,有時忘了,我就叫她不要折騰。雖然很大陣仗,但我明白是她關心我而已。」

母親的關心實屬無可厚非,因為Winsome的工作就是走到世界各地,處理及分析鑑定一具又一具令常人毛骨悚然的骸骨。既是法醫,又是人類學家,究竟「法醫 + 人類學家」是一門怎麼樣的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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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一生就烙印在骨頭上。
李衍蒨,法醫人類學家

Winsome說,人類因客觀環境和生活習慣的分別,所造成的特徵都會誠實地反映在我們的身體上,例如在寒冷的地方聚居的人,身上會較多毛髮;在炎熱的地方生活的人,腿骨便會較長,易於散熱。透過和死者的每節骨頭「對話」,她就能大致了解死者的年齡、性別、身高、來自何地和一些生前的身體毛病,如曾骨折或杜牙根等,藉此縮窄範圍,鑑定死者的身份。其後,再靠着失蹤人口或刑事案件等的資料比對,把遺體送回親人身邊。

埋葬在公墓的人,石碑上沒有名字、沒有性別、沒有年齡,只有一組號碼。(資料圖片)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死者沒有親人,所以遺體沒人認領,又或是在亂葬崗發現的屍骨,如果沒有人為他們辨別身份,他們就會沒有尊嚴地被送去公墓埋葬。」以香港沙嶺公墓為例,那是政府為無人認領的屍體而設的墓地,小石碑上沒有名字,也沒有遺照,只獲分配一組號碼,不會有人拜祭,甚至不會有人記起曾經有這麼一個人生存過。「假如我為他們逐個去辨認,至少他們還會有個身分。」Winsome說。

本港政府不設此位 草率處理先人遺骸

現時香港有法醫,不能做到這個工作嗎?「簡單而言,法醫面對的遺體是『有肉』的,而我面對的已是『沒有肉』的骸骨。」Winsome指香港暫時沒有法醫人類學家的職位,也未有聘請她在本地工作。不過,她認為香港也有需要設立這個職位。

她舉例指,粉嶺和合石墳場曾發生多次山泥傾瀉,把先人的墓碑和骸骨沖散。但是,政府的處理只是把不能辨認的骸骨埋葬在公墓。「明明是有主的先人,只要家屬帶到先人的DNA交專家鑑定每塊骨頭,家人便可以認領回至親的遺骨。可惜最後,政府也只是草草地把骨頭埋在公墓。」Winsome忿然地說。

而她又認為,即使是無人認領的骸骨,也能為其建立骸骨的資料庫,立此存照。另外,他們也可以擔任「無言老師」,讓學生從骨頭去了解本土的生活和文化,兼具醫學及人類學的傳承價值。

由親人建立的「有主」墳墓或因天氣惡劣,而被雨水沖走至公墓,但政府就只是把骸骨一同埋葬。(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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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還會涉及罪案調查和考古,不過這方面香港較少發生。」Winsome又補充:「大家對法醫或法證的知識普遍來自電視劇,但其實『奇案』是不會在1個小時內水落石出,而且大家對法證有很多想像。」談到此處,記者不禁想起兒時的大台肥皂劇,還有戲味濃郁的美劇,的確如此。她又解釋法證不是Magic,而是切實的科學,化驗報告、毒品測試等並不能在幾個小時內做到,需時幾個星期或以月計。「而現時的司法制度下,法庭上足以影響判決的陪審團就是由普羅大眾擔當,若果把錯誤的概念應用,對死者也是不公平。」Winsome認為有必要向大眾解釋法證是什麼回事, 故她早前便撰寫一書分享自己的工作與見聞,著作已於5月初在港出版,而她6月又要再次飛往其他國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