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王儲的投資之道

英國有傳媒上月底報道，由沙特阿拉伯王儲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主理的公共投資基金（PIF），為提升投資組合的多樣性，正在洽購英超球隊紐卡素的八成股權。然而，面對沙特當前面對的內憂外患，穆罕默德不但難以模仿阿布扎比投資局入股曼城的爭標故事，其冒進的作風更或會令國家財政百上加斤，並為社會動盪埋下伏筆。

自沙特當局有意收購紐卡素的消息傳出後，各方反應好壞參半。一方面，部分球迷看到產油國的主權基金入股曼城和法甲球隊PSG後，兩隊除了有龐大資源收購星級球員，也成了本地和歐洲球賽的競標分子。但另一方面，亦有人對王儲的專橫和冒進作風大感不滿。年僅34歲的MbS當政數年已有不少政治污點，在此時有意動用3.4億英磅入股紐卡素，亦不見得是個明智的投資計劃。

沙特大舉投資

為減少沙特對石油收益的依賴，野心勃勃的穆罕默德在2016年推行「沙特2030年願景」，以調配售油收益來重建經濟結構，以發展醫療、娛樂、旅遊等現代化產業，寄望到2030年國家能罷脫對石油的依賴。雖然沙特的PIF早於1971年成立，但「2030年願景」出台後，該國不少用予開拓經濟結構的新投資，如鄰近紅海的工商業新城NEOM、入股電動車公司Tesla等，皆是出自PIF的「大水喉」，故入股紐卡素亦可視為國家戰略的一部分。

從國家發展戰略上，MbS看穿沙特經濟結構單一，敢於提出改革，實屬正確之道，惟時機上卻難以預見國際情勢風起雲湧，反而有機會使其全球投資大計反成財務負擔。首先，即使在國際油價高台插水前，沙特近五年已錄得預算赤字，可見MbS的改革大計早非築建在財政穩建的地基下。尤有甚之，3月起國際油價大跌至周一歷史紀錄新低的負值，也非減產、削減預算或產油成本能夠抵消的財政惡夢。

油價與疫情打擊

可是，國際油價亦非MbS唯一頭痛之處。自1960年代前國王費薩爾銳意發展沙特的宗教軟實力，迄今該國的朝聖旅遊業已成重要的收入來源，單是沙特和印尼的雙邊協議中，每年已有多達約23萬人次獲准前往聖城麥加和麥地那，更遑論全球逾十億人的遜尼派信徒。惟新冠肺炎來襲不但使國際航空運輸中斷，同時更打亂了全球穆斯林朝聖意欲，嚴重打擊沙特的酒店和餐飲業，使沙特的經濟雪上加霜。

除了油價和新冠肺炎兩大難以控制的因素，MbS的外交政策更能直接反映出其理財之道。儘管沙特的國土面積小於俄羅斯、美國和中國等區域大國，但其軍費開支卻不尋常地高。據世界銀行的數據，沙特軍事支出佔GDP比例為8.7%，是美國的兩倍和中國的四倍多；而總軍費開支更超逾俄羅斯，位列全球第三。諷刺的是，單從也門戰爭看，軍費開支跟戰場成就絕無因果關係。自2015年沙特與阿聯酋聯手介入鄰國內戰，兩國軍隊不但未能速戰速決，反而與伊朗支持的胡塞民兵組織陷入膠着，更因屢次誤炸民居而背上戰爭罪行的名。可見沙特軍費開支的「成本效益」，遠不及派出暗殺小隊殘殺異見記者為高，反而更成國庫的擔子，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