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ubhouse兩岸三地爆紅　曇花一現的網絡小社區？

最近網絡最火熱的應用程式，不是Parler、不是MeWe、也不是Signal，而是網上語音社交平台Clubhouse。Clubhouse是一個由美國公司開發的應用程式，由用戶在平台上開聊天室，任何人皆可進入房間然後舉手加入討論，經版主批准後便可自由發言。除了美國企業家馬斯克也成為用家，應用程式近日在內地、香港、台灣、日本等地亦大受歡迎，各大網絡社區尋求邀請碼之聲不絕，短短數周竟造就一個貫穿兩岸三地的網絡小社區。

Clubhouse去年在美國推出，用戶落戶開房的主題亦天南地北無所不包，由談論電影音樂、求職創業，到約會經驗、笑話鬼故包羅萬有。而當華語網民開始駐場時，話題也是從生活瑣事到文化交流十分多元。不過近日最讓香港人關注的，大概要數新疆再教育營、台灣獨立、香港反修例運動等極富爭議的議題。上周便有一個名為「新疆有個集中營？」的房間，用戶進行了長達12小時討論，參與者多為維族與漢族人，房間人數更一度達到5,000人的上限。

不錄音、沒文字紀綠

由於Clubhouse用戶只可改一次名，很難以匿名對話，而且要以實時語音交流，因此未有出現平常在討論區經常爆發的網絡罵戰。現時程式只適用於iOS用戶，有人猜測或者因為內地iPhone手機用戶大多是教育程度較高的都市年輕人，因此呈現出一種與「小粉紅」頗為不一樣的中國觀點。房內中港台甚至維族用戶大多皆十分有禮，就算是觸及敏感話題意見不同亦鮮有爭吵，大家和平理性各抒己見，當中也因討論而加深相互的了解。

如有漢維兩族用戶都在場各自講述在新疆的經歷，一名新疆漢人更向維族人道歉未能做出甚麼，而一名現居日本的維族人則分享自己在再教育營的故事，令房內聽眾時而感傷，時而恐懼，時而鼓舞。另一個兩岸交流的房間，大多在內地土生土長的大陸人雖直言不懂台灣人爭取甚麼，但仍願意聆聽。不少海外大陸人則理解台灣人，甚至稱寧要一個友善的鄰居也不是仇視的家人。又有一個粵港群組內，中港用戶激辯大陸人來港搶奶粉、霸床位、爭奪資源等諸多指控。

Clubhouse上不留痕、不錄音、沒文字紀綠的特色，令之可以讓用戶暢所欲言大開言論禁區，一些人甚至不眠不休踴躍排隊等候發言。短短數周一個新興的網絡社群，竟開闢出一片讓兩岸三地難得能於不能逾越的政治鴻溝之中的一個小天地，讓政見立場完全相反的群體皆可有互相溝通，拉近彼此關係的機會，而且氣氛融洽大家皆以平等尊重的基礎交流，令人想起十多年前Facebook等社交平台剛興起，世界各地網民距離突然間大大縮減的新氣象。

會否走向

記得Facebook初創之時，大多數用戶純粹是想跟與親朋好友更密切交流，一切顯得十分純樸。然而當Facebook開始以演算法吸引用戶長期上線，並為廣告營利以不同政治訊息製造網絡迴音壁時，亦加深社群之間的矛盾及對立。Clubhouse暫時仍是以非牟利方式經營，儘管當中有明星或KOL開壇為吸名氣或賣廣告，但整體仍是以消閒交流為主。不過當在無大台時代人人都可化身做網台主持，Clubhouse距離被當成營商廣告、意見導向的工具日子還有多遠？

正當Clubhouse成為兩岸三地網民就新彊西藏、身份認同等話題談得熱哄哄時，據報近日大陸政府便開始封鎖該程式，微博上Clubhouse搜索亦遭屏蔽。箇中或正因Clubhouse無痕語音令其難以審查，因而被乾脆限制使用。然而仍有不少大陸網民不惜翻牆，繼續跟港台及海外用戶交流。而一些大陸用戶欲邀港人談論香港獨立的問題時，亦遭香港用戶急忙阻止，稱Clubhouse儘管是由美國生產商開發，但其數據庫儲存於深圳及上海，容易惹上麻煩之餘亦可能會誤墮《港區國安法》法網。

縱然Clubhouse「被牆」，亦因種種限制難以大開言論禁忌，過去數周的現象足以證明表達意見、求知探究根本是人類天性，亦因其無窮好奇心驅使人類文明過去數百年突飛猛進。尤其是當資訊革命時代，普通人只需手執一部手機，便可登壇開號大抒己見，又或者簡單搜索便可獲得任何資訊，實時語音可跟千里之外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對話，最終仍是可把人與人之間的隔膜和誤解消除，緩和對立和衝突。此一渴望表達及求知的天性，恐怕難以用高牆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