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息環境不可持續　決心改革方能走遠

美國聯儲局周三（27日）議息後宣布加息75基點，基準利率調升至2.25%至2.5%區間。美國今年以來激進加息，由年初零息水平至今已累加了225基點，尤其是近兩個月共加息150基點，乃近40年來最快的加息速度。息率目前已回到疫情前的水平，不過市場普遍預期聯儲局為了控制通脹仍會再加息50至100基點，至明年初才完成加息周期。

美國增加基準利率，市場普遍關注對企業——尤其是科技企業——的影響，近月股市表現便反映這一點。但除此之外，基準利率亦會影響國債孳息率，繼而對美國政府和經濟帶來衝擊。

高利率環境威脅美國財政

由於美國聯邦基準利率一旦上升，全球資金的借貸成本便會相應上升。這很可能令那些原來藉著低息借貸購買美債的資金無法套息獲利。那麼，市場會出現拋售國債的壓力，令國債價格下降直到債息更高（債息與債價為反向關係），才會重新吸引到更多資金購買國債。

自從美國出現加息壓力後，美國國債的孳息率已迅速爬升。短期國債的利率對加息尤為敏感，一年期國債孳息率從去年10月不足0.1%至今已暴升30多倍至逾3%。國債孳息率上升表示政府借錢要付的利息上升，美國政府總負債現時已高達30萬億，利率平均每增加10基點（0.1%），每年便要多付300億美元（下同）利息。按今年聯邦基準利率增加了225點計算，美國來年就可能要多付6,750億利息。美國政府去年度的財政總收入為40,500億，單這筆錢便佔總收入的近六份之一。

國債息率長遠將上揚

高息環境很可能會刺破美國的債務問題，如引發債務違約，又或是再次觸發量寬及高通脹等問題。即使這輪加息完結後，美國政府長遠而言很可能難以維持國債利率於極低水平，發展下去問題只會愈發嚴重。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近日公開了一份報告，當中對美國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年度預算赤字比起往年大幅回落，甚至比疫情前的2019財年更低。不過，報告也指出預算赤字的減少只是非常暫時，主要是因為政府退出了疫情補貼措施，以及貨幣超寬鬆所造成的滯後稅收增加效應。CBO預算，假如政府沒有改變政策的話，明年開始美國的預算赤字及對比GDP的赤字率又會繼續上升。

而上升的一個動力便是利率增加。CBO預期美國國債將無法在2030年後繼續維持於低水平，並將由2030年平均的1.6%增加至2050年的平均4.6%。到了2051年，美國國債對GDP比例將由現時接近100%提升至180%，在債務和利息愈來愈多的滾雪球效應下，屆時美國政府將有接近一半的政府收入都要用於支付國債利息。由於有另外近66%的支出為恒常支出，這兩筆數加起來已超過收入的110%，即意味美國政府即使什麼也不做，也會出現預算赤字。

國債債息長遠將上升，反映了其需求增長不及供應增長，造成國債供應過剩。理論上，聯儲局只要願意無限擴表，不斷買下國債，即可令國債利率保持低位。但這也有代價。美元的全球信用將會進一步崩潰，美元匯率可能大幅下跌，高通脹水平亦將重現。但如果聯儲局不作行動，美國的債務問題只會愈來愈嚴重，直至違約引起經濟爆破。

連美國自己都明白現時的債務結構不可持續。目前的預期乃假設一切政策沒有改變，亦意味美國政府在事情變得不可挽救之前仍然有改變的空間。結果如何，便得看美國的執政者是否有決心作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