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方向|困境中的曙光:香港電影業的蛻變與重生
來稿作者:劉暢
海運戲院落幕的消息,猶如一記重錘,再次敲響了香港電影業的警鐘。這家在尖沙咀屹立逾半個世紀的地標戲院,見證了香港電影的黃金歲月,陪伴著一代又一代影迷,如今卻因租約到期而結束營業。這不僅僅是一家戲院的消失,更像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行業困境:不容迴避的現實
數據總是最無情的見證者。2024年香港中西電影票房總收入僅13.4億元,較2023年下跌6.2%,創下13年新低。全港戲院數量已萎縮至56家,今年開拍的香港電影更是不足10部。這樣的數字與八十年代香港每年製作超過300部電影的輝煌時期相比,無疑是天壤之別。
香港電影業的低迷,與整體經濟環境密不可分。市民消費力下降,觀眾觀影習慣的改變,以及流媒體平臺的興起,大大影響戲院觀影模式。如今除非是大型製作或視覺效果突出的電影,否則觀眾更傾向於在家透過網絡平臺觀看普通電影。這種趨勢導致戲院觀影人次下滑,形成惡性循環:戲院收入下降,進一步影響電影公司投資拍片的意欲,電影數量減少,又令觀眾更少入場,而問題的核心在於如何重新點燃觀眾的觀影熱情。
轉機:在困境中尋找希望
然而,在這樣的低谷中,我們依然能夠看到一些令人鼓舞的信號。2024年,香港電影的票房收入自2004年以來首次超越荷裡活電影,比後者高出5.5%。這一數據暗示著,本地觀眾對於優質香港電影的支持熱情依然存在,甚至有所提升。
回顧去年,《破﹒地獄》、《九龍城寨之圍城》、《焚城》等港產片都取得了不俗的本土票房,反映出香港觀眾對本土題材電影的支持與熱愛。這些電影之所以能吸引觀眾,恰恰因為它們帶有鮮明的「香港特色」,並能呈現出本土的文化魅力和社會關懷。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近年很多香港製作的電影開始更多地關注社會弱勢群體及本地議題,展現電影作為文化載體的深厚力量。例如《看我今天怎麼說》,是香港首部以聾人為主角的劇情長片,展現聾人如何透過視覺和手語與世界溝通,讓觀眾看到日常生活中容易被忽視的群體和議題。《爸爸》則關注青少年思覺失調患者與家庭的相處難題,引發社會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關注。《虎毒不》聚焦照顧者的艱辛,凸顯社會支持系統的重要性。此外,紀錄片《香港四徑大步走》展示香港本地行山文化,讓世界重新認識香港的另一面,成為城市新的名片。
這些作品所蘊含的社會關懷和人文情懷,正是香港電影區別於好萊塢大片的獨特之處。它們不僅僅是娛樂產品,更是香港社會的一面鏡子,反映著這座城市的文化、歷史和人民的生活。這種以小見大、深入人心的創作理念,或許正是香港電影未來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
政策支持:政府的角色與責任
無疑,要推動香港電影業的復興,政府的角色至關緊要。現時,電影發展基金已為業界提供了不少支持,但在當前這個最困難的時刻,政府更應加大投入力度,讓更多優秀的電影構思得以順利轉化為拍攝製作。政府的支持要更加積極和靈活,無論是資金申請,還是票房撥付,都應該要大幅度簡化流程,讓資金更快流轉,也可以讓更多優秀的創意能夠從構思走向製作。此外,政府亦應積極引導電影公司適應時代轉變,將目光投放至流媒體平臺,透過資金及政策支持,鼓勵本地電影和劇集在流媒體平臺上發展,建立更加多元化的商業模式。現時全球電影產業已逐步轉型,流媒體平臺成為許多電影及劇集的重要載體,香港電影業亦需要主動適應這種轉變,開拓更多元的市場空間。
香港電影承載著幾代人的情感與記憶。這種文化情感的積澱,是香港電影最珍貴的資源。儘管現時香港電影業處於最為困難的時刻,但這同時也是業界重塑未來的關鍵契機。只要有觀眾依然期待、電影人仍在堅持、好作品不斷湧現,香港電影就永遠不會失去復興的希望。在最困難的時候,往往也孕育著最激動人心的轉機。香港電影的未來,仍值得期待。
作者劉暢博士是香港新方向總召集人。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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