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從現象級《繁花》盛開看中國政治現象

由上海出生，香港成名的名導王家衛執導，改編自金宇澄同名小說的《繁花》去年底開播後，旋即在大陸掀起熱潮，程度被喻為「現象級」。連央視也來蹭熱度，高度評價此劇，並指它會在很長一段时間内成為孤本。

來稿作者：梁森

不過此以九十年代上海改革開夜為時代背景的劇集，在國家正處改革開放面臨十字路口的時刻播出，確實可堪玩味。其第一集一開首，便是以「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南巡講話為引子，講一代中國民營企業家由零開始，單憑雙手拼廠單、拼外貿、拼股市，懷着的是為中國企業走向世界的萬丈雄心。

劇中所刻劃的，是資本市場的「野蠻生長」。尤其劇中人物是股票市場上的廝殺，勝者名成利就，敗者傾家蕩產。不過劇中人物卻一直堅持一個信念：「搞市場就相信市場」。劇中主角阿寶有說過：「有市場永遠是對的，錯的只有自己。」可見此劇對市場經濟的肯定，溢於言表。

《繁花》中從杭州湖西針織廠單槍匹馬來闖上海灘的范總，成功將其自家出品的三羊牌服飾捧成上海名牌甚至上市。其在慶功宴上，便豪言終有一天要到紐約「敲鐘」。當時聽起來可能有點誇張，卻代表了當時不少中國民營企業家要在世界立足的夢想。

中國的對外貿易發展在劇中的更是如火如荼，女主角汪小姐便是在手握外貿進出口權的上海市外貿局，位於前怡和洋行大樓的外灘二十七號當一名小外銷員。其角色親身參與了上海進出口突破一百億美元大關，亦見證了中國外貿體制急速改革。外貿公司在劇中末段更是遭到裁撤，宣告國家一把抓壟斷進出口大權的時代結束。

對於外貿，在劇中高深莫測的「老法師」爺叔便一語道明：「外貿就是借人家的雞，生你自己的蛋，不過人家憑什麼要把雞借給你，幫你生蛋呢？」

凡此種種，卻與近年不少對中國政經局勢的觀察大相逕庭。近年國家的經濟不時被人形容為「國進民退」，官方亦有時出現抑制「資本無序擴張」的聲音。外貿方面，中國近年與西方國家交惡，地緣政治因素令中國去年對外出口錄得七年來首次下跌。中央同時推出「內循環」及「外循環」的經濟模式，減少對外國企業、技術、市場依賴。就連被喻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鄧小平，近年亦被落入了中共有意「揚毛抑鄧」的爭論中。

不過除了央媒熱捧《繁花》之現象，國家近期亦出台不少穩外貿、穩外資的政策，國務院總理李強近日到瑞士出席世界經濟論壇，向雲集達沃斯國際政經巨頭大派中國經濟定心丸，承諾將會持續擴大對外開放，更向出訪的瑞士、愛爾蘭給予單方面免簽證待遇。不過西方媒體仍對中國未來經濟前景不抱樂觀，外資亦希望北京可提出更大幅度的經濟改革。

然而中國經濟路向，可能仍要看至今依然未開的二十大三中全會。根據慣例，中共每屆三中全會通常在全國代表大會後次年的第四季，即去年9月至12月期間舉行，會議主要內容亦通常針對經濟體制及社會改革發展等重大問題。而三中全會至今一直未提上議程，亦惹起外間揣測，當中不少憧憬當局是否在構思應對新時代的更大規模改革開放。

《繁花》一開首的1992年，正是六四後外資出口下降，改革開放急煞車，鄧小平南巡深圳並發表「誰不改革誰下台」，使中國重踏改革開放軌道的一年。而《繁花》播出之時2023年與2024年之交，亦是中國經濟危機未完，改革開放面臨十字路口的關鍵一年。究竟《繁花》劇內劇外的現象，當中多少能印證在今天，又有多少如劇中一樣，只屬黃粱一夢？

作者筆名梁森，是資深傳媒人，長年分析國際政治。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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