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曾經說過、可能說過及沒有說過的幾句話

特首林鄭月娥周二（5月19日）聲稱，南非已故總統曼德拉曾言「教育的崩潰足以摧毀一個國家」而引起爭議，曼德拉基金會其後向香港傳媒表示翻查資料庫，沒有發現此話。特首辦晚上表示「樂意接受指正」，並對引起誤會而表示歉意。

不論是林鄭本人或其文膽之意，輕率引用網上資料，當然也是不恰當。其後市民發揮創意，在網上「惡搞」，聲稱曼德拉曾說這樣、那樣，不少也引人一笑。

曼德拉：我甚至愛仇敵

但話說回來，曼德拉致力廢除南非種族隔離制度、實現種族和解，無疑是歷史偉人，受人景仰。他曾經說過什麼，也自然為不少人認真討論。事實上，在其自傳《Long Walk to Freeedom》（中譯《漫漫自由路》）便論及愛仇敵的道理。

我希望南非可以看見，我甚至愛我的仇敵，而憎恨那使我們互相為敵的制度。

對於南非最後一任白人總統戴克拉克（F. W. de Klerk），曼德拉明言對他很多批評，但仍然欣賞他對推動和平的貢獻。

要與仇敵締造和平，我們必須與仇敵攜手合作，讓仇敵成為我們的伙伴。

愛仇敵，說易行難。但話既從曼德拉口中說出，自然毋庸質疑，因其已經身體力行，作人典範。

放下憤怒方自由

另外也有一句曼德拉的話，不時為人引述，包括陳淑莊2017年在「01博評」撰文時也提及：「網上有很多曼德拉金句，他回憶自己離開羅本島監獄時說：『當我走向那道通往自由的大門時，我知道如果不放下怨氣和憤怒，我只會一直坐牢。』」

這句話同樣充滿睿智，以心靈上的牢獄對比物理環境上的牢獄。翻查資料，此句話乃希拉里2003年在自傳《Living History》（中譯《活出歷史》）中，引述曼德拉向她親話說的話。雖僅由希拉里轉述，但此話論及放下仇恨方能真正自由，與曼德拉向來所強調的精神相當一致，所以很可能乃曼德拉說過之話。

上述三句話，對於今時今日的香港人，提醒尤多。「藍絲」痛斥「黑暴」，咒罵示威者及反政府市民為「曱甴」；「黃絲」則仇視警察及「藍絲」，甚至咒罵對方「死全家」。但其實，香港社會不只是藍色，也不只是黃色，雙方也是香港人，活在同一城市之中。仇恨和咒罵不但不能消除對方的聲音，甚至會激化矛盾。真正能消除分歧的，就是「讓仇敵成為我們的伙伴」。正如曼德拉針對南非種族矛盾，表示「憎恨那使我們互相為敵的制度」而愛仇敵，香港人能否也有如此胸襟？

曼德拉沒有說過……

「香港的藍絲和黃絲應該放下仇恨，求同存異」，這句話曼德拉當然沒有可能說過。但假若曼德拉在生而又關心香港之亂局，他會否有類似的看法？我們當然不知道，其實也不用知道。因為重要的不是別人怎樣說，怎樣建議，而是香港人自己怎樣想。香港能否走出仇恨，同謀出路，還是一直坐在那「怨氣和憤怒」的牢獄之中，就看我們怎樣選擇。

「我們為社會爭取自由時，首先自己得成為自由的人，而這種自由就是沒有被憤怒纏擾的心靈自由。」三年前陳淑莊在「01博評」的那篇文章如此作結，放在今天仍然是一個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