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遊行】銀髮族守護苦勸年輕人全記錄 陳伯:一齊撤好唔好

撰文:黃桂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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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晚上10時20分左右,警方於上環信德中心對開施放催淚彈,數以千計戴頭盔、眼罩、口罩,用保鮮紙包裹手臂的示威者與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於硝煙中爆發衝突。
與此同時,金鐘夏愨道只剩下零星示威者。好鄰社北區教會一眾絶食人士於海富中心觀看直播,口述上環「戰況」,氣氛沉重而緊張。
11時許,陳伯(陳基裘)已按捺不住,脫去沾濕汗水的短襯衣,換上寫有「林鄭一錯再錯,一哥執法犯法」的白色長襯衣,並戴上那頂標誌性的「馬屎埔陳伯」紅帽子。然後,他便率領一眾披着「守護孩子」綠肩帶的銀髮族,搭上由金鐘開往上環的列車,前往勸退留守年輕人的路。
攝影:黃桂桂

前往最危急的上環 銀髮族眼神堅定

7月21日早上,陳伯攜同另外兩位絶食者前往灣仔警察總部報案,控訴警察一哥盧偉聰知法犯法,挑起群眾與警察之間的鬥爭,指使警察使用過度武力鎮壓示威者。

約下午6時許,陳伯跟隨民陣反修訂《逃犯條例》的遊行隊伍,前往金鐘海富中心的北區好鄰社教會絶食陣地,一張接着一張寫「守護孩子」的綠肩帶。他不時抬頭,問旁邊的人:「現在有沒有情況發生?有就跟我說,我會視乎情況,前往衝突現場。」

晚上近11時,陳伯穿上寫有「林鄭一錯再錯,一哥執法犯法」的白色長襯衣,並戴上那頂標誌性的「馬屎埔陳伯」紅帽子,準備前往上環勸退留守示威者。

約晚上10時20分,陳伯於直播中見到警察於上環信德中心外施放催淚彈,他緊皺眉頭,眼睛鎖在手機屏幕上。11時15分左右,警方已在上環數度施放催淚彈。陳凱興傳道召集一眾披着「守護孩子」綠肩帶的銀髮族,討論應否上前線化解衝突。他問:「聽說永安情況最危急,我們去嗎?」圍着他的近十名銀髮族眼神堅定、用力點頭,說:「去!」。

11時30分,陳伯一行人由金鐘乘搭地鐵前往上環,抵達上環港鐵站時,大約11時45分,卻傳來「警察防線已經過上環,正向中環方向推進」。他們進退兩難,留在地鐵站討論去留之際,傳來「有年輕示威者仍留守永安」的消息。陳伯便決定,前往永安勸退留守示威者。

留守年輕人:我哋要等老人家走咗先

凌晨零時30分左右,他們抵達干諾道中永安中心。現場還有殘餘的催淚彈硝煙,刺激著各人的眼睛及皮膚。當時只剩下數十名堅持留守的年輕人、從中勸解的社工、一大堆穿着反光衣的記者,及豎起盾牌的武裝警察。

年輕人見到陳伯,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問:「點解陳伯會嚟咗?」陳伯則走到留守示威者中間,對他們說:「各位年輕人,我係陳伯。唔好再留喺度同警察對峙,我哋一齊走好唔好?」

陳伯:「各位年輕人,我係陳伯。唔好再留喺度同警察對峙,我哋一齊走好唔好?」

陳伯一邊勸喻,一邊向警察防線的方向走去,在接近警察防線之際,一位用白色毛巾包裹臉龐的年輕男子走來,拉着陳伯,說:「陳伯,不要再向前行了!前面只有記者、社工和警察,沒有示威者了。」

陳伯掉頭,拉着那男子的手說:「好,我不再向前行了,但你們也不要死守了,好嗎?」男子也握着陳伯雙手,說:「我哋唔係要死守,但我哋要等老人家同女仔走咗先。你放心,我哋知道用一日換一世好無謂,我哋唔會犧牲自己前途。你走先啦!」陳伯緊盯着他:「我哋一齊撤好唔好?你勸下佢哋。」男子堅定地說:「好,但我哋要企後。」陳伯知道男子的決心,也不再拗,便答應他在前,年輕人在後。

陳伯一直撤退至林士街位置,男子在後方嘗試勸退留守的年輕人,有人跟着退後了幾步,但也有人堅持留守,「點解要走?」

陳伯和年輕男子手握着手,男子叫陳伯先行,他和其他留守年輕人會跟隨。

「預咗下一次」成綑綁

陳伯在林士街站了一會兒,回頭見年輕人不跟上前,便再度前去勸退。人群之外,一位用黑色頭套緊緊包裹着頭顱、僅露出一雙眼睛的男子正接受記者訪問。陳伯安靜地站在旁邊傾聽。

那男子對記者激動地說:「成場運動由零到𠵱家,6月9日大家出嚟遊行,到612朝早8點半大家衝出夏愨道,我哋都冇計劃任何嘢,亦冇預計到幾日之後會暫緩。但係而家,大家已經習慣性預咗有下一次。沙田遊行完,下午6點幾,喺源禾路出面有人話:『喂,唔好落單啊!』、『喂,下個禮拜金鐘見!』每一次都預咗有下一次,冇意思㗎。」

「好失望,由五年前到今次,香港人沉寂咗咁耐,大家嘅政治效能感跌到極底,今次好似見返啲希望。我哋已經唔係好似五年前咁爭取普選,我哋只係爭取唔好畀人剝削我哋本身有嘅嘢,但係由六月頭到𠵱家,拖咗幾耐啫,又返返去五年前嘅狀態,好失望!」

「由1125(指當天示威者由上環撤退的時間)到而家超過一個鐘,警察前後包抄,乜都冇做過,而我哋就喺度話:『走啦,我哋唔走佢哋(銀髮族及社工等)唔走,好危險啊』、『應承咗要帶走你哋每一個』,咪又係綑綁式。」

和理非與勇武派的「互相尊重」

「唔係話所有人留曬喺度就有用,但要尊重,我哋選擇留喺前線,就要自己承受及衡量後果。由1125(指當天示威者由上環撤退的時間)到而家超過一個鐘,警察前後包抄,乜都冇做過,而我哋就喺度話:『走啦,我哋唔走佢哋(銀髮族及社工等)唔走,好危險啊』、『應承咗要帶走你哋每一個』,咪又係綑綁式。

你諗下我哋今日出嚟做咩?你諗下而家呢一刻,大埔、元朗打到飛起,有啲係平民,有啲係和理非,遊行完返屋企畀人打,咁我哋今日出嚟做咩啫?你可以唔同意我講嘅嘢,但係,互相尊重吖嘛!」

陳伯聽罷,默默地掉頭往林士街方向走去,他說他知道他勸不走這群堅持留守的年輕人,「我尊重佢哋」,為了不使年輕人擔心,他決定與一眾「守護孩子」義工先行撤退。

陳伯登上接載的車輛時,時間約凌晨1時45分。車輛揚長而去,背後是那群堅守的黑壓壓的年輕示威者。

陳伯明白留守者的想法,認為要尊重他們,便不再勸喻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