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rdan Brand大專賽】框住青春每一格 Lampson鏡頭裏的豐收

撰文:張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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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在文中寫『大師』吧?」「不會,我不會出賣你的。」我信誓旦旦的跟葉家銘(Lampson)說。
低調的,酷愛穿著全套深色,戴着漁夫帽,手持相機瑟縮一角;我總是好奇從他手中會出現一張怎樣的照片,即便自己也半按着快門。
每次都能讓我嘖嘖稱奇: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卻在照片中鋒芒畢露,很是有趣。對,我常叫Lampson「大師」,只是平日在場邊遇到他的稱呼,除了是戲稱,也是一種由心的欣賞。「運動攝影大概六年,自己算是由一個新人變做有一點點經驗,還是很初期,自己覺得十年會是一個標準。」

機不離手,相鏡早已是Lampson「身體」的一部分。(鄭子峰攝)

由《IdN》設計雜誌中任排版工作,不時幫朋友在大專賽事留倩影;到成為理工大學校隊的御用攝影師,棄職全心投入運動攝影,先後與不少知名大品牌合作,甚至作品能出現在國際知名的圖片交易平台《Getty Image》,走在旺角街頭也能輕易看到他的作品。Lampson只輕輕的說一句:「完全沒有想過。」攝影窮三代,單反毀一世,他也笑着點頭:「甚麼時候知道自己可以辭職然後去追攝影夢?就是當攝影已經可以滿足到生活的時候。」

漁夫帽、深色衣著,低調卻形象鮮明。(鄭子峰攝)
由設計師到全職攝影師,Lampson笑說自己一直以來只在乎畫面的美感,卻缺乏故事性,Story telling是接下來最想進步的一環。(鄭子峰攝)

「瞓身」運動攝影是「夠薑」

只不過是一個喜歡看球和攝影,有必要「瞓身」嗎?認真做瘋狂的事,有這種傻勁的人,可遇不可求;我想特別是屬藝術範疇的攝影,沒有衡量的標準,也不會必然地有人賞識,大概要做好有一餐沒一餐的心理準備,畢竟攝影不是單靠努力的事。

當興趣成為職業,條件就是「夠薑」和養活自己。「夠薑?我都算架。」Lampson笑言,「一來運動在香港大家都知是賺不到錢,少人留意,攝影也是,兩件事都算是低收入和低重視的範疇;但我卻全心全身投入,也真的是幾搏命。」有人「搏命搵錢」,他卻「搏命」做賺不了大錢的事,一定是有比錢更重要的事。

一直都是鏡頭後的人,反客為主的被攝有着平日大家看不到的一面。(鄭子峰攝)
我記得有一句 "You miss 100% of the shots you don’t take.”,你不試過,永遠不會知道。
Lampson Yip

搏命沒有必然會換來甚麼的定律,就像籃球員,就算用畢生絕技「扭過」所有防守者,上籃的一刻也有「炒粉」的可能。「我和球員其實都一樣。」不論是投入程度、性質還是所追求的事。「我記得有一句 "You miss 100% of the shots you don’t take.”,你不試過,永遠不會知道;籃球就是你要起過手,你才會知道那球進不進,影相也一樣,特別是運動,你不會知道下一秒發生甚麼事,但你可以做的事就是:等待、估、觀察最後就是影。」

大同小異的攝影師與球員 

「籃球大可以用數據來衡量,那攝影呢?」我好奇的問,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的難題。

或許在運動攝影的範疇中Lampson仍算是後輩,但他用最認真的態度對待每一場比賽,用自己的方法Own The Game。(鄭子峰攝)

「可能是其他人對你的評價和去到甚麼賽事吧。」沒有劃一的標準,比較的對手從來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今年影完,來年再看一次,和自己比較,看看自己有沒有放新的元素進去呢?有沒有退步呢?有沒有停滯不前呢?」從基本的籃底位置到邊線,從「低炒」到觀眾席的高角度,以至香港籃球比賽中從未出現過的籃板後遙控「Top Shot」,都可以講究到側面45度還是正面,「鑊鑊新鮮」正是Lampson覺得維持熱情的最好方法。「我可能不是最好,影的也不是最好看,甚至影的比賽不是高規格;就算只是在拍中學生和大專的比賽,我都會把自己當成在拍NBA或奧運。」用同一種認真對待眼前的球賽,哪怕只是學界、大專,還是NBA,「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Own The Game,但我希望我可以。」

從基本的籃底位置到邊線,從「低炒」到觀眾席的高角度,以至香港籃球比賽中從未出現過的籃板後遙控「Top Shot」,都可以講究到側面45度還是正面,「鑊鑊新鮮」正是Lampson覺得維持熱情的最好方法。(鄭子峰攝)
表面靜如水,內心卻沸騰着,冷靜地應對最激動的場面。(鄭子峰攝)

無人知曉的激情

一個靜如水的人,說起籃球和攝影才有那麼一絲的漣漪,比起平日的Lampson今天算是很多話:「很多人覺得我在球場很少和人聊天,不太說話,因為去到影相的時候會太專心去留意一件事。」同事們的分工,精彩時刻的期待,畫面的構圖等等全在腦中,分身乏術。「腦海中有很事同時在發生,就好像打球一樣,控着球卻有很多事要想,隊友走位、戰術,你打波都很難和人聊天。」Lampson笑說,特別是決賽,「腎上腺素最高的時候,你會很期待又會很緊張又會擔心很多心情夾雜在一齊。」

「但你一點點都沒有表現出來……」我笑說。「對,都在腦中。」他續說,「尤其是你明知道這些球員經歷過甚麼,一路走來到現在這一步並不容易,你自己也會特別投入。」他沒有用例子解釋甚麼,但我想我懂,這就是堅持下去的原因;和球員們同行,令他們的青春,甚至打拼得來的輝煌時刻不至於一瞬即逝,真正地留住溫度、速度、溫柔和憤怒。

賺到小小的使命感

「攝影這件事不能讓我大富大貴,但我想富裕不一定是錢。」我靜待他說下去:「自己的滿足感,同時可以滿足到很多的人,which is他們很值得擁有這些事。」只不過是一張比賽中的照片,很簡單卻不是球員努力就可以擁有的事,「在其他地方,有人拍照是很普通的事,但在香港卻有很多因素讓球員不能擁有這樣平常的待遇。」

正面Top Shot是Lampson今次JBI決賽試驗的新手法。(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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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說到這,都會說一句:沒辦法,體育在香港不是產業;接着就會想到,正因為不是產業,卻還有一群「傻子」為大家不重視的事在努力,眼前的正是其中一個。「他們是付出了很多血汗和努力去做一件事,有人幫他拍一張照對他的意義是非常大,也是我一個小小的使命感;不是說用賺多錢去衡量,我想這是一件很抽象的事。」見證他們的樂與怒,相機背後的人就這樣;看似冷靜,及時的按下快門,但那種獨有心跳頻率和雞皮疙瘩,就是「賺到了」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