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示威】特朗普為何改口不動用軍隊平亂?

撰文:紀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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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黑人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因警察暴力執法致死事件引發全美抗議,五角大樓警鈴大作,防長埃斯珀(Mark Esper)6月3日調兵1,600名現役軍人駐守華盛頓周圍。不過,他很快改變了主意,要求在20小時內撤出部署在華盛頓的士兵。

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6月3日也表示,他認為沒有必要向美國城市派遣軍隊平息暴亂。

而6月1日,特朗普就此次抗議事件首次發表講話時稱,各市長和州長必須動用「壓倒性的執法力量,直到暴力被平息為止」。如果哪個城市或州拒絕採取行動,他將部署美軍。特朗普還提到自己將援引《反叛亂法》(Insurrection Act)動員全國各地的軍隊。

現在看來,特朗普在動用軍隊平息示威一事上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到底發生了什麼?

來自州長的拒絕

美國法律禁止聯邦軍隊在國內執法,但1807年國會批准的《反叛亂法》則允許總統調動軍隊「鎮壓任何州的任何暴動、國內暴力、非法聚集或串謀」。

根據美國國會研究服務中心(CRS)發佈一份報吿,自《反叛亂法》被批准以來,美國政府已經數十次援引這項法案動用聯邦軍隊處理國內事務。最近一次是在1992年,當時也是因為一名非裔男子被四名洛杉磯警察毆打,之後陪審團採取警察無罪,引發了大規模的騷亂。美國政府最終出動了4,000名聯邦軍隊士兵平息騷亂。

從這一層面來說,特朗普的確有權派出軍隊平息抗議。

值得注意的是,聯邦政府出動軍隊是有條件的:得到某個州的申請援助。比如1992年聯邦軍隊就是在加州州長的請求之下才出動的。現下來看,明尼蘇達州州長沃爾茲(Tim Walz)尚未提出協助的要求,只是動員所有國民警衛隊應對抗議。

紐約州州長科莫(Andrew Cuomo)、俄勒岡州州長布朗(Kate Brown)、伊利諾伊州州長普利茨克(J. B. Pritzker)、華盛頓州州長因斯利(Jay Robert Inslee)、德克薩斯州州長阿伯特(Greg Abbott)等人也都紛紛稱不需要聯邦政府派遣軍隊干預。

在不少州已經明確拒絕特朗普要求的情況下,特朗普再強調自己要出兵顯然是自討沒趣。

輿論的口誅筆伐

特朗普動用軍隊的想法招致了不少的反對。埃斯珀已經表態不支持派遣軍隊進行國內執法。阿拉巴馬州共和黨議員、眾議院軍事委員會成員伯恩(Bradley Byrne)認為,目前,完全沒有理由利用《反叛亂法》來部署美國現役部隊。這是最後手段。曾擔任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的鄧普西(Martin Dempsey)也在推特(Twiiter)上稱:「美國不是戰場。我們的民眾不是敵人。」

各大媒體更是對特朗普要出兵平息騷亂的想法予以抨擊,認為他是在火上澆油。《紐約時報》直言特朗普的想法是錯誤的。《衛報》認為這是「獨裁者的話(Words of a dictator),引發了法西斯主義的幽靈(raises spectre of fascism)」。

在各方的口誅筆伐之下,特朗普很容易收回自己之前的表態。在多個議題上,他這樣的做法都有先例,比如他表示美國撤軍敘利亞後又稱不撤。

特朗普在製造話題上已經遊刃有餘,拋出有爭議的話題,然後再收回此前的表態,這比爭議本身更能贏得關注。在美國進入大選季時,特朗普用爭議保持了非常高的熱度,這有利於他的選情。

出動軍隊不是優先選項

美國總統啟動《反叛亂法》來平息暴亂在美國曆史上並不多見,尤其是自1992年那次以來至今的歷屆美國政府都未動用。不將軍隊用以應對抗議的方式已經成為美國多年來的「共識」,美國也因此將自己與那些動輒用軍隊平息暴亂的政府區別開來。

再放眼至美國以外,一國政府出動軍隊來應對抗議本身是非常有爭議的話題,真正付諸實施的並不多見,通常是發生在中東比較動亂的國家或者是那些被西方認為是「威權」的國家。比如伊拉克,2019年11月,伊拉克南部局勢持續惡化伊拉克軍方向南部增派軍隊。伊朗2017年12月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遊行,伊朗派出了伊斯蘭革命衛隊平息。

在應對這樣的抗議時,多數國家,尤其是被美國視為是「民主」國家的英國、法國等通常是派出警察。2011年8月,英國一名黑人男子被倫敦警察槍殺引發了大規模的抗議,英國警方負責應對騷亂,並未派出軍隊。2018年11月,法國爆發「黃背心」運動,打砸搶燒程度也令人咂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法國警察負責維穩。

對於很多國家來說,出動軍隊有時候是不得已的選擇,諸如中東的國家,恐怖襲擊時常上演,政府為了維持和平訴求軍隊是可以理解的。而美國此次抗議是疫情之下,種族以及經濟不平等導致的矛盾爆發,民眾的抗議更多的是一種情緒的宣泄,示威遊行遠未到威脅政權的程度。如果美國出動軍隊,顯然是將問題升級了。

美國國內沒有推崇「用軍隊平亂」的氛圍,國際上有一定治理能力的政府也很少會用這樣的方式。特朗普很可能借此來展現一下自己的強硬態度,但真正邁出這一步,他還是要掂量一番。